“你們的愿望是什么。”傅辰輕聲問道。
吸了一鼻涕,冬子抹了把淚,“吃頓飽的。”
“我就想要弟弟們都別進宮來了……”
“這兒能吃飽能穿暖,但我還是喜歡家里,雖然窮,但咱快活!”
“辰子,你呢?”
傅辰笑了起來,望著月亮靜默不語。
“其實我也想嘗嘗仁子說的冰糖葫蘆…”忽然有個人道。
一提到這個名字,其他人哽咽著,他們不敢太大聲,怕哭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一個個人忍著聲音抱著頭。
王富貴邊流著淚,邊將那罐酒灑在地上。
“仁子,好走!下輩子,咱……還當兄弟!”
也不知道是誰,忽然抱住了傅辰,一個疊一個,一群人抱著頭窩在一塊。
“你院里的,倒是有良心的,哪像我院里的,同僚死了睡得跟豬一樣。”
遠處,看著這一幕的掌事太監(jiān)陳里川對慕睿達說道。
他們都是監(jiān)欄院十二位掌事太監(jiān)中的,慕睿達為人死板,陳里川圓滑更討主子歡心。
“今日違紀的事,你打算怎么處理。”見慕睿達不理會自己,陳里川問道。
“院里少了人,明日開始差事加倍。”
“我聽說,你院里有個人,得了德妃娘娘的青眼。”
“沒的事,主子想什么,別亂瞎猜。”
“若真被要了去,可要提前恭喜了啊,看李祥英那起子老王八還怎么得瑟。”陳里川咬牙切齒。
經(jīng)過陳作仁等人的事,監(jiān)欄院前所未有的沉寂了一段時間,就是吃個飯也都是安安靜靜的。
原本監(jiān)欄院的十二個掌事并未分出高低,但現(xiàn)在卻隱隱以李祥英為首,幾乎所有小太監(jiān)都巴著這位公公。聽說他在祺貴嬪那兒得了臉,很快就要晉升了,但所有看到李祥英模樣的人,都會嚇一跳,他看上去陰郁沉默,短短一個月瘦了不少。
這一個月來,他每到晚上要入睡時,就能聽到凄厲的喊叫聲,似乎總有個人在他耳邊說著“公公,我好冤……”
可等他起身左右環(huán)顧的時候,卻什么也沒見到。
日復一日,將李公公嚇得肝膽欲裂,他現(xiàn)在看到誰都疑神疑鬼的。
也不是沒懷疑過是不是傅辰他們搗的鬼,可試探來試探去,傅辰他們都一臉迷茫,對他恭敬依舊。
在這個年代,人們都是信鬼神的,特別是冤魂。
傅辰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來自宮女墨畫的食盒,而對方什么話都沒吩咐過,見面也是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
他甚至開口說過,如果有什么吩咐他必將肝腦涂地為德妃娘娘盡忠。
問了后,墨畫也只是笑開了,堅持說這只是順便,看他順眼兒。
自己這樣一個小太監(jiān)值得對方這么花費心思嗎?
終于有一日,墨畫在傅辰下了差后,對他說:“德妃娘娘要見你。”
傅辰出了嗣刀門時,臉色還有些蒼白,牙齒輕輕打顫,腳步虛浮,冷汗由鬢角滑下。
這具身體還是太年輕了,承受不了高強度催眠后的后遺癥,他踉蹌了下,扶住墻喘著氣。
這也是一月前當他回到監(jiān)欄院后,吉可捂著他的手,覺得冰冷異常的原因。
緩過了勁,傅辰抹了一把汗,現(xiàn)在年紀小還能蒙混過去,如果年紀大了他的男性特征會越來越明顯,想要不讓人察覺異樣要難上數(shù)倍,看來還是要早做準備。
傅辰整理了下自己,看上去毫無不妥才離開。到了嗣刀門外,就見王富貴等人已經(jīng)等在那兒了,雖然進去前每個人都面如菜色,但再過不去的坎真過了,反而能放松下來,揭過這茬。
宮中的太監(jiān)上差一般分為三班,按時令計算,晨起到午膳,午膳到就寢,就寢到午夜。一般他們這樣的小太監(jiān)根據(jù)工作職能做一班到兩班,人手不夠的時候也可能做三班,傅辰屬于掃地太監(jiān),需要做上午到下午兩班。
今日是驗茬的日子,第一班便順理成章延后了,所以眾人約好了完事外面集合。
“總算出來了,怎么那么久?臉白成這樣,涂了粉似的。”王富貴只覺得傅辰看上去有點虛,倒沒察覺別的,也是傅辰掩飾功夫了得,本就白膚,看著反倒有種另類美感。
“驗仔細點還不好?”傅辰若無其事的開著黃腔,小太監(jiān)的生活大部分時候比較中規(guī)中矩,所以他們常常會自娛自樂,傅辰這樣調(diào)節(jié)氣氛反而更接地氣。
“誰叫咱們辰子長得閉月羞花,劉爺自然要好生檢查了!”說話的是楊三馬,慕睿達給改得名,他管的是馬廄,專門伺候一頭名叫“飛鳧”的馬,乃三皇子邵安麟的專屬馬匹。難打理的時候會叫上傅辰一起,傅辰手腳利索,讓他少去不少麻煩。楊三馬常能見到宮里宮外的貴人,賞賜也是他們中最多的。他有個特殊技能,年幼時進過劇班子,口技了得,讓李祥英夜半聽到鬼叫聲正是出自他的口,能以假亂真。
“看來你今后,是不想我?guī)兔α恕!备党椒创较嘧I。
“可別啊,我的小傅公公,辰爺爺,小的可仰仗您幫襯呢!”楊三馬撲過去,被傅辰一躲。他與傅辰關系還不錯,應該說他們一群人還真找不出幾個能和傅辰不好的,傅辰這人就像空氣,不刻意彰顯存在,卻好像本該在那兒。
作者有話要說:橙子:呵呵,以為就你們會撒狗糧嗎?給你點皇糧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