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卻聽到了里面啼血般的哀慟。
傅辰讓小太監(jiān)將麗妃的身體抬到岸邊的架子上,蓋上了白布。
將陷入癲狂狀態(tài)的邵華池劈暈,其他人看著對皇子大不敬的傅辰,倒抽了一口氣。傅辰這時候也顧不了那么多,他不能讓這邊的動靜引來更多的人。
傅辰對其他人道:“派人去告sù劉爺,人已經(jīng)找到了,讓他來處理。再到停尸房去說一聲將麗更衣領過去。”
幾個剛吐完的小太監(jiān),面色發(fā)紫,勉強應是離開。
傅辰叫上另一個太監(jiān)將七皇子又帶回了重華宮。
“傅公公,小的還要去一趟劉爺那兒,就先離開了。”這小太監(jiān)一看七皇子這人太邪門,特別是那鬼面比麗妃還恐怖,根本不想多待一刻,將人放下后就迫不及待離開了。
傅辰點了點頭,將邵華池抬上床榻,剛抬頭就對上邵華池睜開的眼。
還沒看清,就被人緊緊抱住,懷里是邵華池悶悶的叫喊,如同一只遍體鱗傷的困獸,很壓抑也很令人心碎。
傅辰輕輕回抱住這個過瘦的皇子,“你也還記得麗妃嗎?也是……她到底是你母親,都說傻子無心,也不盡是。”
想起當初第一次見面時,邵華池的隱忍和沉默,傅辰忽然覺得當傻子也許并不壞。
邵華池顫抖得更加厲害,抱著傅辰的雙臂收得更緊,像是抱著他的所有希望和支柱。
傅辰被箍得有些難受,推開邵華池,猶豫片刻,將懷里的鞋子拿了出來。
頭發(fā)有些凌亂,半邊臉畸形的邵華池在看到那鞋子的剎那,那雙眼從呆滯漸漸恢fù了神采,錯愕地望著傅辰。
傅辰被那目光一看,有些異樣,這是傻子會有的眼神嗎?
但還沒等傅辰細想,就發(fā)現(xiàn)邵華池有些不對勁。
邵華池盯著那雙鞋已經(jīng)很久了,他連呼吸都有些重了,他閉上了眼,再次睜開后,一行清淚滑下,越來越多,直到后來像是決堤了似的,淚水糊得滿臉都是,那淚水里的鹽分進入臉部潰爛的傷口中,痛得令人發(fā)毛,邵華池卻像是沒了感覺。受到再多的欺負傅辰都沒看到過邵華池掉過一滴眼淚,但現(xiàn)在那淚水溢滿了整個眼眶,邵華池像是饑渴了很久的人,不停地喘著氣,也許他還在克制自己。
邵華池拿過那雙鞋子捂進懷里,壓抑著自己的表情,整張臉因為忍耐而扭曲了。
邵華池忽然被傅辰摟在懷里,感覺到懷里人瘦得能摸到骨頭的身體,這人可是皇子啊。
傅辰喉嚨一梗,眼底也有些濕潤,“哭吧……”
邵華池沉默了許久,只是人抖得像篩糠。
“嗚――”短促而嘶啞的叫聲,忽然從喉嚨里迸發(fā),然后就是抑制了所有聲音的哭泣。
他佝僂著身體,整個人像一只蝦,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抵擋外界,那是被壓抑到了極致的自我防御,他被逼到了絕境。
傅辰想到了曾經(jīng)的他在看到兒子的尸體時也這樣無助。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房間里出現(xiàn)一道聲音。
“我能,相信你嗎?”很沙啞,像是鍋底在砂礫上摩擦,并不好聽。
傅辰身體一僵,以為耳朵出現(xiàn)了幻覺。
也許是沒得到回應,那人又重復說了一遍。
“幫我,傅辰。”
傅辰愕然,像是生銹的鐘擺,一點點低下了頭,看向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