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可能活著!
――晉.江.獨.家.發(fā).表――
“你是想說,我怎么還活著?”
七皇子的聲音,似乎因著體內(nèi)毒素的緣故,嗓音也是被破壞了的,比常人低沉沙啞。
涼亭邊留著一串腳印和水滴印,順延而來,從那雕像后的水漬范圍來看,七皇子應(yīng)當(dāng)是早就藏在那兒了,只是他剛才并未注意到而已。
就是如此落魄,也絲毫沒有減去那身皇族貴氣。
邵華池拖著濕步,步步逼近,猶如索命厲鬼盯著傅辰,臉上浮出了笑意,卻比不笑的時候更猙獰。也許在沉下水的時候,七皇子便已經(jīng)考慮到這一步了,傅辰有些心驚邵華池那逼真的落水掙扎,對自己都能算計到這一步,太狠。
傅辰被邵華池目光中的冷意煞到,無法動彈,連請安的規(guī)矩都給忘了。
那輕蔑和殺氣幾乎瞬間讓傅辰意識到,邵華池是從骨子里看不起他的,甚至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了膽敢挑釁主子的畜生,連人都不是。
那黑黢黢的視線激得他頭腦發(fā)熱,胸口翻攪著人人平等的意識,幾乎將他的神智絞碎。
傅辰身軀劇烈顫抖,猶如卡殼的機械,好像被什么牽制著,將膝蓋彎了下去。
重重跪在地上,朝著青石地板撞擊。
那沉悶的敲擊聲足見他用的力道有多大,將額頭磕破了皮也沒停下。
“奴才不敢,奴才罪該萬死!”傅辰埋在陰影里表情陰霾密布,眼底充血,吐出令他心臟煎熬的語句,聽上去恭順依舊。
他知道此刻邵華池估計恨毒了他的見死不救,連自己平時沒放在眼里的奴才秧子都可以不把他當(dāng)回事,身為皇室貴胄的尊嚴被他挑釁了。但他卻沒后悔過自己的行為,一個沒了前程的皇子憑什么值當(dāng)他舍身取義,去抗衡三位得勢的皇子。
“你的確該死!”邵華池的姿態(tài)像一條伏蟄在黑暗中的幼狼,死里逃生的后怕讓他顯得張牙舞爪,他終究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一夕之間失去母妃的庇佑,又遭到其他兄弟的加害,讓他恐懼,但這種恐懼卻無法對任何人表xiàn出來。
“求七殿下開恩。”原本受傷結(jié)繭的掌心,再次被刺穿。
傅辰的聲音透著安定人心的氣息,能潛移默化的讓讓人心境平緩。
在邵華池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他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些。
只是心里,還是很膈應(yīng)。
本來,邵華池對這個小太監(jiān)是有些另眼相待的,但現(xiàn)在這份心思也發(fā)酵變質(zhì)了,這等薄涼的奴才他邵華池可要不起。見小太監(jiān)那恭敬中透著誠惶誠恐的姿態(tài),邵華池忽然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如此可悲,可笑,可嘆。
他居然已到卑賤到從奴才那兒得到那點尊嚴了嗎。
傅辰聽到上方,嘶啞如夜梟的笑聲,越行越遠。
“既如此愛跪,就跪到外邊去。”遠遠的,傳來邵華池的命令。
“是。”
“什么時候夕陽西下了,再回去。”
“奴才遵命,恭送七殿下。”
直到人離得遠了,傅辰緩緩抬頭,看向地磚上的血液。
安靜擦去,直到光可鑒人。
攤開血肉模糊的手掌,看來這次需要傷藥。
又要花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