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昭坐上馬車后,臉色放松了少許,那溫和的眼神也恢復了平靜。更新快可是以樓叔對他的熟悉,一眼便可以注意到,他的嘴唇抿成了緊緊的一線,從這個小動作看來,四殿下一直處于極度地激動當中。
贏昭確實激動著,那宋成最后說出的無毒不丈夫和竊鉤者誅,竊國者為侯的話,像閃電一樣擊中了他的心臟。不,不止是這一句還有那句有朝一日他成為天下共主之時,誰人會記得他以前的過錯同樣也直中他的心臟深處
這一番話,清楚地提醒了他,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浮出了一個可怕的瘋狂的計劃。那樣的計劃要是在往常,他是想也不敢想,不但不敢想,幾乎是不敢夢可是現(xiàn)在,那計劃便如附骨之蛆,在他的腦海中久久盤旋不去而且越想越覺得那是唯一的,也是可行的法子
生還是死,就在一念之中
現(xiàn)在的他,已別無退路
贏昭的嘴唇越抿越緊,越抿越緊,漸漸的,他平和溫厚的臉上閃過一抹戾色這戾色如此陰狠,使得他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樓叔緊張地叫聲傳來,“四殿下,你怎么啦怎地臉色如此不好”
樓叔的聲音一入耳,贏昭迅.速地壓下激烈跳動的心臟,沙啞地說道:“我沒事。”他說到這里,一個念頭突然一閃而過,“樓叔一直跟著我,他也聽到了那席話,到了那時候,他會不會由此想到了是我所為不行,他不能留不止是他,還有那個什么楚人他那話是什么意思,為什么遲不說早不說在我離開的時候說了而且句句細思起來,分明就是有意而為對,他一定是有意的,他是在告訴我如何行事這種事如此陰私,待事發(fā)時那楚人如果多嘴,我豈不是后患無窮不行,那些楚人也留不得”
贏昭想到這里,心中殺機已盛,他.又想道,“我記得這伙楚使只有幾十人,里面也沒有名氣響亮的人物。這樣的一批人死在哪里也不會起眼”
他想到這里,半瞇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陰毒,這陰毒轉眼既逝,當他再睜開眼時,已依然是一臉的溫厚平和。
贏昭主意已定,卻顧及著樓叔不能馬上下令,只能.等著馬車慢騰騰地晃悠到府第,再支走樓叔,經(jīng)過再次的細思后,他終于下了一連串的指令。
“什么那些楚人在一刻鐘前離開了咸陽城”
贏昭不敢置信地盯著跪在身前的劍師首領,嘴唇.抿得緊緊的,清秀的臉上閃過一抹戾色后,冷冷地說道:“好快的手腳宋成,宋成他當真是無名小卒嗎”
恨恨地說到這里,贏昭突然想道:會不會那宋成.便是田公孫樂不,不會,那孫樂不過是一婦人,她不會如此膽大包天
伏在地上的劍.師久久沒有等到贏昭的怒笑聲,黑瘦的臉越來越白,越來越白。半晌,他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贏昭,低聲說道:“殿下,要不要派人出城追擊”
“出城有個屁用”贏昭被這人一句話又激起了沖火,他砰地一腳,重重的把劍師踢得仰翻在地。他沒有注意到,這劍師挨了他一腳后,反而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廢物,真是一群廢物哼,那宋成把我的行為估計得如此精到,你們追出城也殺不了他何況還會驚動十三滾,滾”
贏昭即使是怒喝,聲音也有刻意地壓低。他這滾字一說出,劍師連忙應道:“諾,諾。”他一邊應諾,一邊向外奔去。
這劍師才跑到門口,贏昭的喝聲再次傳來,“回來”
“諾”
“他們是跑了,有一個人卻沒有跑過來一點,本殿下有件萬分隱密之事交待于你”
“諾”
孫樂天生謹慎,別說是贏昭沒有派人出城追擊,就算派了人也追她不到,因為她再次給自己換了一個妝,變成了一個其貌不揚的普通貴女。
三十人的車隊,要到哪里都是無比的方便。孫樂一出咸陽城的勢力范圍中,便叫停緊趕急趕的眾人。
“田公”
兩個應令而來的楚人叫道。他們已是隊伍中僅剩的楚人了,剛才孫樂把車隊停下后便叫他們過去。可他們過來了,孫樂卻只是怔怔地望著東南方向出神,久久都不說一句話。
“田公”
兩人再次小心地喊道。
孫樂長長地睫毛扇了扇,目光慢慢從東南方向移開,轉到了兩人身上。
她靜靜地望著兩人,如秋水般的雙眸中浮出一縷淡淡的,說不出是憂傷還是悲涼的情緒。
在孫樂這樣的目光的注視下,兩個楚人更手足無措了。他們也是賢士,也是見多識廣之人,可這個時候只覺得田公孫樂顯得很是古怪,她的眼神中仿佛有著無盡失落,有著無盡不舍。
孫樂扇了扇長長的睫毛,低聲說道:“此次諸事已了,我有一書交給你倆帶給楚王。”
兩個楚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說道:“田公不隨我等回楚乎”
孫樂搖了搖頭,在兩個楚人有點不安的神色中,她笑了笑,低眉斂目地說道:“戰(zhàn)爭剛起,我還得留在這里居中策應。”
她這么一說,兩個楚人便說不出話來了。基本上,他們雖然一路跟隨孫樂而來,卻壓根沒有弄清她此行到底做了些什么事除了韓國因她的一席話沒有參加聯(lián)軍外,孫樂其余的行動他們是一點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