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讓他消沉了好一陣子,在蜘行觀中消沉閉關(guān)。
那段時日里,玄朝國境內(nèi)的治安都好了許多。
就在他苦思不得其法時,蠱靈向他提出了一個建議——修為不能通過繁衍繼承,但父母的筋骨卻會影響子女,他與其等巫族里再出一個女天才,不如試試自己生一個。
陳不染恍然大悟。
大悟完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能一起生娃的對象。
強搶女人第一不符合他的搶掠觀,第二是能被他搶來的,那肯定強不到哪兒去,豈不是本末倒置?和他孕育孩子的對象,必須要和他一樣強大,才更有希望能生出繼承巫女之位的女兒來。
好在他行走平云大陸多年,多少也是有點自己的人脈,他找上合歡宗宗主,想共襄大業(yè)。
對方卻婉辭拒絕了他:
“我喜歡的是過程,不是副產(chǎn)品。”
“何況你還是純陽之身吧?太作孽,太缺德了,我?guī)煾赣辛畈辉S我碰沒破身的男子,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雙方你情我愿,勢均力敵,才稱得上合歡。
合歡宗宗主表示她不玩弄老實孩子。
“呃……”
渡星河沒想到還能在此接觸到別人的隱私,不由有一剎那的尷尬。
再后來,就是陳不染在飛舟上碰見渡星河,他不知內(nèi)情,只知蠱靈選擇了她,對她既是敬重,也心存疑惑——這就是蠱靈大人所選擇的巫女繼承人?修為就這?倒是很年輕……可以栽培一二……
看到這里,渡星河終于恍然大悟。
她并非鋼鐵直女,又有姬無惑和應(yīng)蒼帝作前車之鑒,對異性投來的好意也算很敏銳,她的確從陳不染幾乎無底線的示好之中,生過他是否對她有意的疑惑……
敢情他是把她當(dāng)成養(yǎng)成系女兒來看待了!
想通這視角后,他對她的好都豁然開朗了起來。
他追尋了那么久的巫女繼承人,甚至不惜找上合歡宗宗主,也要生一個出來……
他不是想要道侶,他想跳過不可描述的環(huán)節(jié),快進到擁有一個天資卓絕的女兒。
就在這時,蠱靈大人代選的人出現(xiàn)了!
渡星河走入了他的視野范圍里!
她不夠強,他就為她保駕護航,她初識得《蠱神訣》的馭蠱御人術(shù),他就把蜘行觀的弟子全送給她契約,來提升她的實力。
這不是愛情,這是親情。
……當(dāng)然,陳不染想生女兒的最終目的,還是想找到合適的巫女繼承人,并沒有當(dāng)?shù)陌a,因此并不干涉渡星河自身的很多決定,也讓她產(chǎn)生了誤判,疑心他對她圖謀不軌。
看到這一幕,渡星河不禁陷入沉思。
她的人生,實乃處處是義父相助,如果她的人生是一本書,那想必可以由《啊?宮斗系統(tǒng)也能修仙》,改成《穿到修仙界后我手拿呂布劇本》。
渡星河接著細看他的記憶。
大巫之事,是蠱靈告訴他的,相較起巫女,大巫更像巫女的工具人,是巫女的打手,他要找到萬年蠱蟲,再帶來一位絕對信任的人,將其煉化融合成蠱使,再由巫女傳授他《天地真解》即可。
秘境蠱靈手中,自然沒有萬年蠱蟲。
但存于現(xiàn)世中的祭壇有。
在回憶之中,陳不染質(zhì)問蠱靈,為何不早就告訴他。
畫面里的秘境蠱靈很光棍地展開它的百足:“沒有巫女,你連門都打不開,告訴你有什么用?不過徒增煩惱。”
得《蠱神訣》認可的女修,是整件事上最關(guān)鍵,也是最后的一塊拼圖。
難怪陳不染對她幾乎是言聽計從。
這要是想下一個副本,想了上千年,就差一個特殊道具才能進入副本,這時來了一個萌新,身上就正正綁定了這稀有道具……她也會對這人有好臉色的!
所有疑點迎刃解開,渡星河也從他的記憶中回過神來。
她一抬眼,對上他沉沉的眼眸。
渡星河一時心緒古怪,氣氛卻比之前放松了許多——一個陌生人待她沒頭沒腦的好,只會讓她防范戒備,一句“不打自己人”并不能讓她完全信服。
陳不染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氛圍感帥哥,一見面就巴不得把身家性命全送給她,跟中了蠱似的,很多人喜歡這種冷靜神秘又帶點壞的反派,再加上無腦寵就更招人心動了,但渡星河不行,面對搞不懂的人,只有戒備。
看完陳不染的記憶之后,她才真正地接納了他這個朋友。
哦,原來他是有所圖的。
這是想給她當(dāng)?shù)鶃砹恕?
搞懂了對方的行為邏輯之后,渡星河一陣舒泰。
“陳前輩。”
“嗯。”
“我已經(jīng)有義父了,”渡星河斟酌了一下發(fā)言,玄武雖然鮮少出現(xiàn),但顯然是很可貴的靠山,于是她轉(zhuǎn)而道:“不過,我義母的位置還空缺著……誒誒誒!”
她話沒說完,上方就憑空出現(xiàn)了一片巨鱗,從天而降的砸在她頭上。
以她如今的修為,身法可達入微級。
更別說她面前還有一個會護著她的化神期高手。
但這巨鱗就跟因果律武器一樣,不由她閃躲,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她的頭頂。
“嘶……”
渡星河揉了揉頭頂,把這憑空出現(xiàn)的巨鱗收入儲物戒之中,在陳不染詢問的目光中,她道:“原來我義父一直盯著我呢,不能亂說話了。”她將自己和玄武的淵源道出。
陳不染頷首:“能得玄武青睞,是你的福緣,我自當(dāng)不會爭搶。”
他頓住,面露笑意:“你看來誤會了一件事,我去找合歡宗宗主迫切地想生下一個女兒,只是想盡快孕育出合適的巫女人選,既然人選是現(xiàn)成的,就省卻步驟了……我要的是人,不是想當(dāng)?shù)闱曳判摹!?
對方把話挑明,渡星河亦松一口氣:“那便好。”
“不過,你身上的驚喜果然比我想象中的還多,”給她看過記憶之中,陳不染說話也更加放肆,不加掩飾了:“玄帝自打失了圣獸之后,也一直想再尋一神獸結(jié)緣為他庇護,可惜一直沒有神獸青睞他。”
渡星河一怔。
連蘇衍那樣的人都能得到白虎的喜愛,那這玄帝得多寒磣啊!
又想到心月險些被強迫入宮……
會強迫女子當(dāng)嬪妃的,那的確比蘇衍下作!
“玄帝之前的圣獸是哪一位?既得圣獸契約,又是怎么失去的?”
“此事是玄國機密,我只知道他的圣獸沒再露過面,并不知道是怎樣失去的,可能是老天爺也看不過眼吧,”說到這,陳不染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似是驚異于她的常識缺失:“能稱圣獸,又為帝君所選的,當(dāng)然是麒麟了。”
“……”
渡星河這回是真呆住了:“……啊?麒麟?”
“是啊,太子都是麒麟選的,你不知道嗎?不過它不輕易現(xiàn)于人前,我也沒見過。”
“……”
渡星河再次沉默,她托住額頭。
見她不語,陳不染以為他是在憂心自己的靈寵,便道:“我記得你身邊有只外貌和麒麟十分相似的靈寵,不必擔(dān)心。有兩個頭這事對它來說也是幸事,玄帝追求完美,不會盯上畸型種。”
渡星河之前就數(shù)次讓麒麟現(xiàn)于人前。
其他修士都覺得那只是外形和麒麟酷似的靈獸,或者是血脈稀薄的畸型種,不可與真正的麒麟相提并論。
話是這么說,但渡星河很肯定,她契約的那只靈獸是貨真價實的麒麟。
原因沒別的,因為她打開系統(tǒng)面板,上面就寫著麒麟!
系統(tǒng)在這方面,從未出過錯。
凝麟和夜麒也擁有麒麟的血脈傳承記憶。
既然太子是麒麟所選,那某種程度上,算不算玄國正統(tǒng)是她渡星河?
“陳前輩,既然你對我實誠至斯,我也給你看一部份的記憶吧。”
“關(guān)于,我在巫女考核之中所經(jīng)歷的。”
渡星河毅然抬頭。
陳不染修為比她高,眼界也比她廣,也許能給她更好的建議:“我一直以孤兒自居,流浪著長大,后拜入九陽宗才有一處住所,我也一直想尋覓自己的身世真相。在考核時,虺讓我進入了一處……她說的是,介于過往、現(xiàn)在和未來的碎片,我想知道,那是不是我真實的身世?你活得比我久,知不知道為什么玄帝要將我家趕盡殺絕?”
她的語氣略帶迷茫,極想要一個答案。
陳不染道了聲好。
她選擇性地展示部份記憶,他也很識趣地繞開她不愿給他看的部份。
須臾,陳不染抬首: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梵姬讓你進入的,的確是另一個層面上的你,里面關(guān)于你人生的可能都是真實的,你有境達大乘的希望,在飛升的誘惑面前亦沒有放棄仇恨,讓我格外高興。”
“壞消息是,你現(xiàn)在的部份記憶被人修改過。”
他一頓:“在第二段人生中,你娘親給你的玉佩在保你平安上可謂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還會幫助你吸收靈氣修煉,這么重要的東西,你在現(xiàn)實里卻沒有與之相關(guān)乎的記憶,甚至從考核里出來,也沒問起過那塊玉佩……你自己,不覺得奇怪的嗎?”
一言驚醒夢中人。
渡星河對能助她修煉之物,基本上持一個寧殺錯勿放過的態(tài)度。
更何況她在退宗下山時,身無長物,要是有那玉佩,她能走彎路?要是九陽宗昧下了她的玉佩,她能在九陽宗上撒潑打滾,大吵大鬧,非讓宗主為她作主,把玉佩歸還給她不可!
偏偏,這么重要的物品,卻被她忽略了。
就連什么時候丟失的玉佩,她也記不起來了。
哪怕在第二人生中見到自己擁有的玉佩,從中得到了那么多的助力,事后她愣是一點沒想起來……
直至,直至陳不染今日,作為一個局外人,翻看了她的記憶后,道出了疑點,一直滿布在她神識之中的云霧,才猝不及防地被撥開一角,漏進一絲的光,教她看得半分真相。
“我都快元嬰了,對我的記憶禁錮依然存在,這證明……”
渡星河的語氣不由沉重了起來:“對我施加記憶禁錮的人,境界遠在我之上,想必也是他奪走了我的玉佩。”
親娘留給她的玉佩,不說感情上的意義,能讓這等高階修士出手搶掠,還抹消她記憶的,想必玉佩的價值不可估量。
這……
原本都該是她的機緣啊!
說不定里面藏了個玉佩老爺爺呢!
渡星河越想越心痛:“陳前輩,你有沒有辦法徹底解開我的記憶禁錮?”
讓她失望的是,陳不染搖了搖頭。
但他隨即道:“不過,你家被滅門的事,我卻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