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蠱靈的夢
數(shù)九情在祭壇里視察一圈后,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法陣的痕跡。
祭壇日久失修,成了各種微生物和雜草的溫床,早就鋪了滿滿一層的塵埃,連石磚的裂縫都被遮蓋在下,也就是她到哪都想順點材料走,看這祭壇的磚塊也長得眉清目秀的,偷摸著蹲下來想刮點下來,才發(fā)現(xiàn)了臟亂下的法陣紋路。
渡星河目光剛至,一道清風(fēng)便將地面的塵埃掃清大半,現(xiàn)出本來面貌來。
整個祭壇下,是一個極為繁復(fù)的法陣。
“這法陣是用來做什么的?”參水好奇地問。
“這……年代有點太過久遠,當時用的靈文和現(xiàn)在的不一樣,何況刻有法陣的地板裂得滿目瘡痍,實在難以辨認,我只能說……”
數(shù)九情邁開步子,走到血池另一端,那邊的法陣保留得較為完整,她玉蔥般的指尖點在一處靈文上:“這里是用來停滯時間的,一般用在擺放材料的庫房里,保鮮的作用。師父你是煉丹師,該在藥材房見過。”
“停滯時間的仙術(shù),居然用得這么平常?”
參水再次震驚了。
心月也側(cè)目看向她。
聞言,數(shù)九情才有些奇怪地看了二人一眼:“不算多么厲害的法術(shù),你可以把時間想象成流動的河,所謂的停滯時間,是從這條河流里掬一把水出來,而非把它截停。用來儲物很方便,但如果要用到修士斗法上,那就真得有截斷河流的大能了。”
這種知識談不上秘聞。
數(shù)九情本身也是沒背靠任何宗門的散修,她都能知道的修仙常識,師兄師姐居然像第一回聽到似的。
渡星河也讀懂了她的疑惑,便言簡意賅地說:“他是山頂洞人。”
“那師姐……”
“你師姐之前是鄉(xiāng)下耕田的。”
全是實話,沒有一句藏著掖著。
數(shù)九情默默低頭,挪到另一邊去,又指著另一塊法陣上的靈文道:“這是獻祭的意思,但具體獻祭何物,看不出來。”
地面被清理一新后,眾人發(fā)現(xiàn)血池就在陣眼之中。
渡星河沉吟:“那看來只好用最樸實的方法,一個個試過去了。”
第一次進入巫族秘境時,就曾見到巫族人向血池獻血,唱歌贊頌蠱靈,才將它“請”了出來。
“師父!”
“嗯?你說。”渡星河看向參水。
只見參水的手心冒出一簇火焰,他說:“既然人被封在這血冰里,不如咱們試試能不能把它的冰燒化了?”
“……我是說要嘗試最樸實的方法,但你這也太樸實了點。”
試試卻無妨,渡星河微微頷首,同意了讓他一試。
參水便三步作兩步的跳入干涸血池中,雙手貼在血冰上運轉(zhuǎn)靈力,下一刻,焰火驟然大亮,將整塊血冰吞沒其中,將置身于血冰里的蠱靈本體亦照得艷光灼灼。
血冰沒有絲毫被燒融的跡象,冰中的蠱靈本體卻從安寧的沉眠,變成了痛苦地皺起眉……
足足燒了五分鐘,參水都被烤得滿頭大汗,才收了他的神通,蔫蔫地回到師父旁邊:
“師父,我的火不管用。”
猛火消退之后,血冰中的蠱靈本體皺起的眉頭亦緩緩舒展了開來。
明明該是一具沒有意識的軀殼,數(shù)九情卻從他的神態(tài)變化中讀出了“劫后余生”四個字。
思忖片刻,她提議:“師父,不如讓我試試修復(fù)這個陣法?然后,把它停滯時間的部份,改成讓時間重新流動。”
渡星河:“可以一試。”
得到師父的允許,數(shù)九情便投入到對殘缺陣法的修復(fù)之中。
“你們留在這處,我去找找陳前輩。”
說罷,她便退出了祭壇。
……
置身于黑暗中,陳不染抬了抬手:“沒必要把我困在這里吧。”
無人回應(yīng)他。
他和其他五人被投放的地方都不一樣,祭壇判定他毋須被考驗,便將他拘禁在一處,他隨時可以離去,卻不能影響考驗的進程。
他手指劃過自己腰間,道袍被劃開,露出一截蒼白的腰身。
后腰上,有一個巨大的蜘蛛刺青,正隱隱流轉(zhuǎn)著紅光。
他鋪開神識,透過自己的本命蠱蟲,瞅見了正在廟宇內(nèi)行走的渡星河,她神色匆匆的到處張望,不時揚聲喚他的名字:“老祖宗在找我呢,讓我?guī)Ь湓捯残邪伞!?
見祭壇的意志沒有阻止他,渡星河手背上的蜘蛛便一分為眾,爬到墻壁上組字——
平安,勿找。
傳達完訊息之后,陳不染才收回神識。
他在黑暗中閑庭信步,昏暗的環(huán)境并不影響他看東西,這里是蠱靈最原本的巢穴,還有大量沒被清掃,此時已被風(fēng)干的蠱殼尸骸。
他護送老祖宗來尋找真正的巫族祭壇,除了盡責(zé)任以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陳不染和她說的是實話。
只是沒有說全——
他是夢到過這里,夢里的門,也的確打不開。
但《蠱神訣》沒有完全斷絕他蠱修得道的希望,它告知了他在廟宇深處留有當年巫族被追殺時留下的強大蠱蟲,若能被他吸收,他的境界又能再上層樓。
陳不染在蠱靈的巢穴中,尋找還殘存的一線生機:“我們血脈中的力量可以溝通天地,這股神異的力量,不該輸給那些自賦與天爭命的修士。”
如果《蠱神訣》注定只能由巫女來繼承……
那巫女身邊的大巫之位,總該是他的。
……
同一時間,看到蜘蛛所傳達的字后,渡星河一陣語塞。
她沒擔心過他的安全,她是想問問他對于解救蠱靈本體有何高見。
好嘛,結(jié)果到了祭壇人不見了。
渡星河在廟內(nèi)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其他樓層的洞室中,藏著不同的蠱蟲——數(shù)九情在修復(fù)法陣,她閑著也是閑著,就挨個進去揍一頓。
從陳不染處借來的權(quán)杖就派上了用場。
只要往權(quán)杖注入靈力,就能轟出血色光波,遠程施法。
“有點意思。”
難得有新武器用,渡星河玩心大起,從洞室中綻出紅光陣陣。
劍靈:“呵呵。”
劍靈:“你用劍氣不也一樣能殺敵于千里之外?所以愛會消失的對嗎?”
“不一樣,這權(quán)杖用起來不費勁。”
渡星河驚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只需要注入五成的靈力,就能發(fā)揮出十成的威能。
難道這是陳前輩本命蠱蟲的能力?
她不知道的是,陳不染把本命蠱蟲借給她保命,自然不可能光禿禿的只借出去一只蜘蛛,里面更是蘊藏了他近五年內(nèi)積累的靈力,蜘蛛背部鑲有一顆能增幅威力的稀世珍寶定風(fēng)珠,且因為是陳不染的本命蠱蟲,在使用它時,還能遠距離從他身上抽取靈力。
一言蔽之,便是她刷怪,他買單。
而渡星河向來又是只要能用,就不在意力量來源的,在不同洞室中刷了個爽。
被誅滅的蠱蟲,則盡數(shù)落入小胖的腹中。
在她刷到近二十個洞室時,小胖向她揮舞前鉗,示意自己吃飽了。
“你飽了?”
渡星河挑眉:“但我覺得你沒飽。”
她把小胖抓起來,往它嘴里塞一片避毒丹,加速消化。
與此同時,正在尋找上古蠱蟲的陳不染小腹傳來一陣陣發(fā)虛的鈍痛。
他捂住腰,暗自思忖——
老祖宗難道是遇上了什么困境,竟要不斷消耗靈力?
都快將他吸干了!
……
一日一夜過去。
考慮到之后還有用武之處,渡星河沒把權(quán)杖中的靈力消耗光,而是選擇回到祭壇中,打坐煉化從蠱蟲中吸收的力量。
血冰依然沒有要融化的跡象,冰封中的蠱靈本體雙目緊閉,未受外部的半點侵擾。
唯有數(shù)九情跪在地上,吭哧吭哧地修復(fù)法陣。
她本來也想讓師兄師姐來幫幫忙。
只是一問之下,才曉得兩人白長了一副冰雪聰明的漂亮皮囊,兩人經(jīng)過地宮掃盲行動之后,識的字也就比五歲小兒多點,更別提要專門鉆研的靈文了。
她作為隊伍里唯一的知識分子,跟兩個文盲沒什么好說的!
心月在師父身邊打坐修煉,參水就成了唯一無事可做的人。
片刻,渡星河聽著他在祭壇到處走動的腳步聲,還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便道:“參水,不要隨地小便,你出去解決。”
“……師父!”
閉著眼的她,感受到了參水飛快靠近的動靜。
她眼睫微顫,無形勁風(fēng)便將他攔在五步之遙,被攔下的他委屈巴巴地抗議:“師父誤會了,你睜眼看看。”
渡星河掀起眼皮看他,才發(fā)現(xiàn)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的,是他手腕上的血。
他的手臂劃拉開了很大一道口子。
渡星河才剛蹙起眉,心月便中斷了運功,閃身到他旁邊,手掌一拂過他的手臂,手臂便重新變得光潔無瑕,不留一點傷疤,絕不給他搏取師父同情和憐愛的機會:“你這是做什么?”
“之前在秘境中,巫族人不是用血和歌聲喚醒蠱靈嗎?我便想試試把血滴下來,會不會引起一點變化。”
參水眉眼蔫蔫的。
可見除了讓他損了氣血外,祭壇沒半點反應(yīng)。
渡星河失笑:“要是有這么簡單就好了……你師姐幫你把傷治好了,那你自己嗑兩顆回血丹就是,別到處滴血了。”
不過她剛從九陽宗下山,到處游歷時,亦是見到寶貝就想甩兩滴血上去,萬一就認了主呢?
什么樣的師父,就有什么樣的徒弟,此話誠不欺她。
祭壇里,安靜得只余下小刀在地磚上鐫刻寫新靈文的聲音。
渡星河再次合上眼睛。
她不僅在心中呼喚《蠱神訣》,還把宮斗系統(tǒng)的商城打開來。
這是超脫于修仙世界的能力,理論上任何難題都能借此力破解,難的只是找到破題的方法。
解開封印?
宮斗系統(tǒng):【玄學(xué)不在宮斗范圍之內(nèi),宿主也許可以查詢:巫蠱娃娃】
不,假定她要解救蠱靈的話——
渡星河道:【皇上生了醒不來的怪病,被封在冰棺之中,我要救他,或者跟他溝通。】
宮斗系統(tǒng)這次受理了她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