爍爍連忙說:“我上課很認(rèn)真的,奶奶。”
“認(rèn)不認(rèn)真,你說了不算。”宋招娣道,“明年年底去國外,后年么,我就叫二娃帶你們?nèi)タ茨L刈咝恪!?
亓煊算一下:“奶奶,明年暑假呢?”
“明年是零八年,咱們國家辦奧運會,你忘了?”宋招娣問。
亓煊想起來了:“我們得看奧運會。奶奶,我喜歡看打籃球。”
“那我們就看打籃球。”鐘建國道。
靈靈忙問:“奶奶,有跆拳道嗎?”
“應(yīng)該有吧。”宋招娣上輩子沒關(guān)注過奧運,這輩子覺得不用為奧運會門票犯愁,給二娃打個電話,他就會把票送過來。宋招娣也就沒怎么關(guān)注奧運會項目,“待會兒我去網(wǎng)上查查。”
查清楚,宋招娣把比賽項目抄下來拿給幾個孩子,叫幾個孫子選,唯有足球無人問津。鐘建國注意到宋招娣皺眉,便問她:“怎么了?”
“你喜不喜歡看足球比賽?”宋招娣問。
鐘建國想也沒想:“我找虐啊。”
“今年的足球比賽可以期待一下。”宋招娣道。
鐘建國想問,你知道什么。見幾個孫子都在附近,就沒有問。到晚上,和宋招娣回到臥室里,才問:“什么叫可以期待一下?”
此時的手機可以上網(wǎng),宋招娣拿出手機,搜到一個小女孩的照片,指給鐘建國看:“知道她是誰吧?”
“就是你很喜歡的那個女演員的女兒。”鐘建國道,“小的時候拍過不少廣告。她怎么了?”
宋招娣:“她就是資助我上學(xué)的那位啊。”
“她?!”鐘建國不禁睜大眼,奪走她的手機,“這個小丫頭?”
宋招娣:“這個小丫頭是個白富美,長大后嫁個高富帥。她那個高富帥老公是個富家子弟,不但會參加奧運會,還是個天才。你覺得今年的足球比賽,可以期待一下嗎?”
“可以。”鐘建國道,“趕明兒咱買幾張彩票如何?”
宋招娣無語:“你很缺錢嗎?”
“不缺。”鐘建國道,“回頭提醒一下燦燦和炎炎可以去體彩店買足球競彩,他倆肯定買咱們國家輸,然后咱們買國家隊贏。等比賽結(jié)束,再告訴他們。那——”
宋招娣:“那他倆得氣得嘔血。”
“我就是這么想的。”鐘建國道。
宋招娣樂了:“行吧。你高興就好。”
二零零八年奧運會最后一天,足球項目才結(jié)束。宋招娣和鐘建國看完足球比賽,回家歇一會兒,晚上就去看閉幕式。
當(dāng)時學(xué)校都還沒開學(xué),閉幕式結(jié)束,燦燦和炎炎就跟宋招娣和鐘建國回干部大院。
翌日早上,吃過早飯,鐘建國才問兩個大孫子:“我聽你奶奶說,你們有買足球競猜,賺了多少?”
“一分沒賺,還把他倆兼職賺的錢輸個精光。”炫炫笑嘻嘻說,“我提醒他倆少買點,他倆還嫌我扣扣搜搜小家子氣。現(xiàn)在如何?”
燦燦瞪一眼他:“都沒你話多。”
鐘建國瞥他一眼,就叫勤務(wù)員把他買的足球競猜票拿出來。勤務(wù)員不但拿一疊票出來,還拿一疊現(xiàn)金,放到鐘建國面前。
“本金一百,數(shù)數(shù)這些多少。”鐘建國沖茶幾上的錢呶呶嘴。
燦燦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拿起來一看,一水的國家隊贏和平,只有一張是輸,仔細(xì)一看,買國家隊輸?shù)哪菑堈菄銋⒓拥淖詈笠粓霰荣悾?dāng)時他買的是國足贏,然而國足輸了,也盡力了,輸?shù)牟簧蹼y看:“爺爺,你有內(nèi)部消息,怎么不告訴我?”
“什么內(nèi)部消息?”鐘建國道,“你們沒看國足球員賽后采訪?他們也不知道能贏,就把每一場比賽都當(dāng)成最后一場來踢,拼盡全力,才能連贏好幾場。”
宋招娣:“容我提醒你,網(wǎng)上爆出有國足球員的家人買國足輸。有內(nèi)部消息,人家不告訴自家人,告訴你爺爺?人家嫌錢多的沒地方花啊?”
“那,那您怎么買的?”炎炎問。
鐘建國:“沒怎么買,就是反著你們買。”
“你……”燦燦張了張嘴,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難怪每次我買之前,您老都問問我買哪個隊贏。爺爺,您太過分了!”
鐘建國笑著問:“我怎么過分了?我有沒有跟你們說過,看在國足是自己人的份上,你們也得支持一下。可你們說,支持國足就是浪費錢。你們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么?”
“難不成要你爺爺那雞毛撣子揍你?”宋招娣道,“我也提醒過你們,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們不聽——”
炎炎:“奶奶,不是我們不聽,是我們做夢也沒想到,那幫軟腳蝦里面能出個真男人。不對,他不是男人,簡直是bug。”
“你們想不到,不代表不會發(fā)生。”宋招娣道,“別嫌你奶奶嘮叨,以后遇到類似的事,搖擺不定的時候先觀望一下,不然,輸?shù)目删筒皇羌媛氁粋€月的工資了。”
燦燦和炎炎點頭,異口同聲:“知道了,奶奶,爺爺。”
鐘建國指著桌子上的錢:“拿去買好吃的吧。”
“這些?”爍爍忙問。
鐘建國點頭:“別買垃圾食品,買玩的,買水果,買牛排什么的都行。現(xiàn)在去也可以。”
“謝謝爺爺。”爍爍抓過錢,“我數(shù)數(shù)有多少。爺爺,如果我們還沒想好買什么,可以把這些錢分了嗎?”
鐘建國:“可以。”
“五哥,我不要多,你給我五百就好了。”靈靈道。
爍爍猛地抬頭:“你口氣不小?你一人五百,七個人就是三千五,你自己數(shù)數(shù),這里有沒有三千五?”
“我不想數(shù)。”靈靈道。
爍爍瞪一樣她:“我想揍你。爺爺說了,平均分。你不聽話,我就把錢還給爺爺,咱們都沒得分。”
靈靈癟癟嘴,轉(zhuǎn)向鐘建國:“爺爺,五哥欺負(fù)我。”
“你要五百塊錢買什么?”宋招娣問。
靈靈想一下:“我要買一把劍。”
“她最近喜歡擊劍。”炫炫道。
宋招娣:“你二叔認(rèn)識的人多,改天叫她送你去擊劍訓(xùn)練館,你要是能撐一周,我給你買劍。”然而,靈靈玩三天就不愿意去了,練習(xí)擊劍太枯燥了,還沒有學(xué)鋼琴好玩。
宋招娣一點也不意外。但她沒就此放過靈靈,還因此說靈靈太讓她失望,她很不開心,趁機拉著靈靈練半天琴。
直到多年以后,靈靈才回過味,她小時候,她爺爺奶奶從沒逼過她學(xué)什么,但天天套路她。可正因為宋招娣套路深,初中畢業(yè),靈靈就能教小朋友談鋼琴。
二零一七年,靈靈上高一,她還沒放暑假,鋼琴補習(xí)班就打電話,問她什么時候能過去教小朋友彈鋼琴。靈靈很想再去賺一筆,但她更想出去玩。
七月中旬,哥哥們都放假了,一人拉著一個大行李箱,兄妹七個跟著宋招娣和鐘建國坐上“復(fù)興號”高鐵抵達(dá)申城。
在申城轉(zhuǎn)一圈,又坐高鐵去羊城,大半個國家逛一遍,八月初,一行人回到干休所。靈靈和幾個哥哥做暑假作業(yè),宋招娣和鐘建國也沒閑著,琢磨金婚該怎么慶祝。
鐘建國今年八十歲了,由于三天兩頭跟宋招娣一塊出去玩,心情好,狀態(tài)特別好,走起路來虎虎生威,跟振興在一塊,從背影看兩人不像父子,倒像是兄弟。
柳靜靜見公婆這么瀟灑,不止一次跟振興說,等他退休了,他們也出去玩。振興也想出去,雖然還得過幾年才能退休,可當(dāng)他知道鐘建國和宋招娣又帶著孫子孫女出去了,就擱家里和柳靜靜計劃,他們退休后先去哪兒再去哪兒。
這么一說就遠(yuǎn)了。
言歸正傳,鐘建國這些年,什么好吃的都吃過,什么好玩的都玩過,連靈靈小時候玩的碰碰車也坐過。
說起碰碰車,鐘建國想試試,但他不好意思,宋招娣把他推上車,就對周圍人解釋,靈靈非要爺爺陪她。
靈靈很想拆穿她奶奶,但她看出她爺爺跟想玩,就拽著鐘建國把他老人家能玩的玩?zhèn)€遍。以致于,結(jié)婚五十周年,本來打算好好慶祝,如今不知道該怎么慶祝了。
鐘建國思考很久,便對宋招娣說:“你給我做一碗雞湯肉絲面。”
“那你給我做什么?”宋招娣反問。
鐘建國想一下:“我給你做蛋糕。”
“一言為定!”宋招娣道。
鐘建國:“一言為定!”
十月九日上午,二娃運來一個大蛋糕,一家人聚到一塊,吃一頓團圓飯,又照一張全家福,兒子媳婦都回去了,鐘建國把請了一天假窩在他家不愿意回自己家,也沒什么事的孫子孫女趕出去玩,就去廚房做蛋糕。
宋招娣熬雞湯,搟面條。
四點多,兩人分別做好蛋糕和面條,剛端到客廳,七個孫子孫女回來了。
鐘建國想罵人:“不是叫你們出去嗎?”
“外面沒啥玩的啊。”爍爍道,“帝都能玩的地方,我們早就玩好多遍了。爺爺,你做的蛋糕嗎?給我嘗嘗。”
宋招娣:“那是給我做的。這個面條是你爺爺?shù)模瑳]你們的份。”
“難怪叫我們出去,原來是嫌我們礙眼啊。”燦燦嘖一聲,“明兒我就向我女朋友求婚,明年這個時候,我天天抱著孩子來你家。”
鐘建國大怒:“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亓煊道,“你又不能把他趕出去。”
鐘建國:“我敢!”
燦燦臉色驟變:“爺爺,爺爺,開玩笑,開玩笑,我還沒女朋友呢。”
“那有男朋友沒?”宋招娣問。
燦燦險些嗆著:“奶奶,您老,怎么什么都懂啊。”
“這么說來連男朋友都沒有?”宋招娣道,“你可真不像你爸。你爸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你都上幼兒園了。”
燦燦嘆氣:“我也想像他,可我們年輕人壓力很大啊。一對夫妻供養(yǎng)四個老人,現(xiàn)在二胎開放了,還得養(yǎng)兩個孩子,還得供房養(yǎng)車,唉,我——”
鐘建國抄起桌子上的水杯就砸:“有房有車,你供個屁房車!你爸媽有退休金,要你養(yǎng)?滾蛋!”
燦燦嚇一跳:“爺爺,您老八十歲了,悠著點。”
“我就是九十歲,也能揮動雞毛撣子。”鐘建國道,“靈靈,去把雞毛撣子給我拿過來。”
靈靈笑著“哎”一聲,就跑去找雞毛撣子。
宋招娣好笑:“吃面吧。”
“你也吃蛋糕。”鐘建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