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來鐘家,肖蘊和自立還沒結(jié)婚,宋招娣又不叫她做,肖蘊就沒進廚房。當時她也沒在鐘家待幾天,就回帝都了。
肖蘊和自立結(jié)婚前一晚,裴玉玲曾和肖蘊聊過,嫁給自立以后要孝敬公婆,她是長嫂,弟媳婦做錯事,也不要跟她們計較等等。
回來的前幾天,肖蘊嘴上說她想學炒菜,叫自立教她。其實是怕到了鐘家,她連番茄炒蛋都不會,宋招娣告訴她媽。以致于從前天晚上開始,肖蘊就去廚房幫忙。然而,做的最多的就是遞雙筷子遞個碗,或者遞一把刀。
今天吃過早飯,聽說宋招娣真要炸饅頭炸牛柳,肖蘊覺得簡單,就對宋招娣說:“娘,你跟我說一下怎么做,我來做。”
“你做?”宋招娣真不是看不起她,“挺麻煩的,你先學著點,趕明兒再做。”
肖蘊想說,不就炸饅頭和牛肉,丟油鍋里不就炸了。話到嘴邊,想到面前的人是她婆婆,自立最尊敬的人之一,把話咽回去,笑著說:“好的。”
振興買牛肉回來,宋招娣就先腌肉,肉腌好,把饅頭切成小塊,裹上蛋液放在有過里煎。隨后才問肖蘊:“你們在家也這么吃?”
“……沒有。”肖蘊實在不想承認,看一眼旁邊案板上還沒腌好牛肉,試著問:“您平時也這么做?”
正在手指牛排的振興說:“不常吃,十來天吃一次。”
“十來天?!”肖蘊驚訝,她以為振興說一兩個月,“你們不嫌麻煩?”
宋招娣:“的確挺麻煩,所以都是周末大家一起做。其實也是因為家里人多,如果家里只有我和你爸,做一點夠吃兩頓的,他什么時候想吃,我什么時候做。”感覺有人進來,抬頭一看是自立,手里還拿著馓子,“該沒了吧?還是大娃和三娃走的時候我做的。趕明兒你們回去,我再做點,和青菜一塊炒,可以當菜也可以當飯。”
自立把剩下一半馓子給肖蘊:“娘,我來做吧。”
宋招娣把鍋鏟給他:“咱們晚上吃什么?”
肖蘊險些被馓子嗆著,忙說:“娘,還沒到晌午呢。”
“晚上吃清淡的。”自立笑著道,“晚上我來做。娘,你明天可別再煲湯,連著喝三天,還繼續(xù)喝的話,我們都得喝上火。”
宋招娣:“我也沒打算燉湯。”眼角余光注意到燦燦和炎炎跑過來,“還沒做好,你們再寫一篇字,就可以吃了。”
“我聞到香味了。”燦燦仰頭說,休想騙他。
宋招娣:“那是剛下鍋,離熟還早著呢。”不待他開口,又說,“你們不聽話,做好也不給你們吃。”
燦燦連忙拉著炎炎回客廳。
饅頭和牛柳做好,宋招娣只給他倆盛一小碗。剩下的全放柜子里,留著晌午吃飯的時候大家一起吃。隨后就開始做飯。
振剛下班回來,飯菜已擺上桌。肖蘊看到鐘建國動筷子,連忙拿起筷子夾饅頭片,嘗嘗味道怎么樣。雖然有一點點涼了,卻超出肖蘊預料,很好吃。
飯后,自立和肖蘊上樓睡午覺,到房間里,肖蘊就說:“咱們回去也做饅頭吃。”
自立心中一動:“我不一定有時間。”
“我學會了,我做。”肖蘊說著,從兜里翻出一張紙。
自立仔細一看,正是燦燦的練習本,上面用鉛筆寫的,做饅頭塊和牛柳的詳細步驟。自立驚訝:“你寫的?你太認真了吧?”
“我記步驟的時候是想,如果不好吃,回頭就把這張紙扔土灶里燒了。要是好吃,就留下來。”肖蘊道,“沒想到宋老師真會做吃的。”
自立:“這都是我們小時候的零食。咱們還得在家呆一周,我娘還會做別的,你要是想記下來,得找個本子。”
“不用。”肖蘊道,“你娘要是再做甲魚湯,你想吃,我也不記。我得先看看她明天做什么。”
兩點左右,自立醒了,被聲音吵醒的。見肖蘊還在睡,就沒喊他。到樓下一問,燦燦和炎炎兩人跟著音樂起舞,撞到一起倒在地上,就趴在地上繼續(xù)打鬧。
宋招娣見他下來,把音樂關(guān)上:“吵醒你們了?”
“沒有。”自立道,“昨晚睡得早,今天起得晚,本來都不困。還是看一會兒報紙看困的。”叫燦燦和炎炎去樓上宋招娣房間里看電視,才對宋招娣說,“娘,晚上吃火鍋。”
宋招娣以為聽錯了:“你不是怕上火?”
自立把肖蘊偷偷記菜譜的事告訴她:“咱們這幾天多做幾個我喜歡吃的,但又不是像甲魚那樣,很多人無法接受的菜。她一準全記下來回去練習。”
“振興以前說他們兄弟七個,他最老實,三娃最單純,我一直覺得他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合著是真的啊。”柳靜靜有些同情肖蘊,“你都不怕她知道?”
自立微笑著說:“你不講,小方不說,她不會知道的。”說著,還往后看一眼,見肖蘊沒下來,松了一口氣。
宋招娣頓時忍俊不禁:“行,聽你的。靜靜,你們想吃什么,咱們多做幾個?”
“等自立回去再做吧。”柳靜靜道,“這幾天先做他愛吃的。”
宋招娣點點頭,隨后就開始琢磨,自立愛吃,肖蘊也能接受,以前在肖家又不可能經(jīng)常吃的菜有哪些。
隨后一周,鐘家?guī)缀鯖]有重復的菜。等肖蘊和自立回去,肖蘊沒怎么記,也記下十幾道小吃、甜品、主食以及菜和湯。
直到多年以后,一家人聚齊,肖蘊和妯娌一塊做飯的時候才知道,她被看似人畜無害的自立設(shè)計了。不過,那時廚藝不錯,想吃什么就會做什么的肖蘊也沒跟自立計較。
這么一說就遠了。
言歸正傳,三娃回到部隊,有一次碰到他上司,確實被追問他這次回家是不是相親。
三娃檔案上有鐘建國的名字,鐘建國早已不是無名師長,而是東海艦隊二把手。以致于看過三娃檔案的人都猜出他是鐘副司令的幼子。
三娃在部隊表現(xiàn)挺好,人也挺機靈,上有副司令父親,少校兄長罩著,只要別犯渾,前途無量。所以,有不少人都盯著三娃的婚事。
三娃猶豫一會兒,說沒有。他上司就要給他介紹一個。三娃答應下來,找到公用電話打給沈影,就說,他上司要給他介紹對象,非要他見見。
沈影那邊心里一咯噔,追問三娃,他有沒有答應。
三娃說,他上司知道他單身,他也不好拒絕。畢竟在他上司看來見見又不會少一塊肉。
沈影想說,你沒對象,你有我啊。話到嘴邊,她和三娃還沒確定關(guān)系,就對三娃說,見一面就跟你上司說,你們不合適啊。
三娃見了三面,覺得不合適,才去找他上司。給沈影打電話的時候,想說實話,突然想到宋招娣常說“善意的謊言”,就改成只見過一次。
一九九四年,農(nóng)歷二月二,三娃和大娃約好一塊回來。當天正好是星期天,除了二娃,振興、振剛和更生都在家。
更生見三娃臉上笑嘻嘻的,心情特別好,大娃臉色很臭,想問,三娃氣他了?繼而一想,三娃可沒這個膽子:“三娃子,遇到什么喜事了?”
“和沈影說開了?”宋招娣問。
三娃睜大眼:“娘怎么知道?!”
“不會吧?”更生霍然起身,“三娃子,你的速度夠快啊。去年給你過生日那天,你說你臘月初還能再休息四五天,結(jié)果你沒回來,是不是找沈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