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撲哧笑噴，高聲道：“大姐夫，你要是把我大姐摔著——”

“不可能！”劉洋回一句，就跨上車，扭頭對他媳婦說，“上來。”

宋母和楊氏連忙追出去，看著宋大姐摟著劉洋的腰，劉洋渾身亂顫，車子七扭八歪的往村口去，一陣擔(dān)心，“不會摔著吧？”

“應(yīng)該不會。”楊氏說得很心虛，一天下來都坐立不安。

傍晚，宋招娣把宋母、宋父和兩個外甥的衣裳做好，門外響起叮鈴鈴的聲音。沒等宋招娣問是不是大姐回來了，就看到身子骨不好的楊氏嗖一下顛到門外，頓時樂不可支。

“大姐夫，摔著哪兒了？”宋招娣一邊伸懶腰，一邊往外走，到門口直接這么問。

劉洋想也沒想：“胳膊。”

“摔著了？”楊氏大驚，“車子沒事吧？”

劉洋想說沒事，意識到他娘問的是“車子”不是“兒子”，渾身無力：“娘，你兒子一個大活人，還不如一輛自行車？”

“別委屈了，我還不如幾塊布呢。”宋招娣拍拍她大姐夫的肩膀：“我大姐呢？”

劉洋：“在大隊部看咱家殺豬。”

如今還是按勞分配，大集體時期，村里雖然允許社員自己養(yǎng)牲口，宰殺牲口的時候必須給生產(chǎn)隊一部分。蓋因社員養(yǎng)家畜的時候，多少會影響上工。

九號辦喜事，明天就得把菜收拾出來。可是白天大家都得上工，沒時間殺豬，便湊著大家伙兒放工了，去大隊部殺豬。正好把需要上交的那部分豬肉給生產(chǎn)隊。

小宋村村民此時都已經(jīng)知道宋招娣的對象是個團(tuán)長，宋招娣嫁的著急，大家理解歸理解，還是有不少羨慕嫉妒的人說酸話。

宋大姐一到大隊部，就聽到不少人恭喜的話很酸。拎著豬頭跟在她爹娘后面回到家，就忍不住問：“爹，九號那天王得貴會不會來？”

“他又不知道招娣嫁人。”劉洋把大兒子拉到跟前，“看看你小姨給你做的衣裳，好看不？”說著話就往他兒子身上套。

宋招娣提醒道：“小孩皮膚嫩，洗洗再穿。”

“給俺吧。”宋大姐接過來，繼續(xù)說，“他是不知道，有人特意跑過去跟他說，他就知道了。”

宋招娣不解：“誰跟他說？”

“俺不知道，但俺知道有不少人。你考上大學(xué)那年就有不少人跟咱爹娘說，閨女再有本事，以后也是人家的。”宋大姐道，“咱娘說你上大學(xué)不要錢，學(xué)校里還給錢，那些人不信。村里的知青說上師范大學(xué)國家給錢，他們才相信。

“以前王家來提親，當(dāng)初跟咱爹說，別送你去上大學(xué)的那些人又說，上了大學(xué)又怎樣，還是得嫁給初中沒畢業(yè)的王得貴。你現(xiàn)在嫁給鐘建國，他是團(tuán)長，還是個大學(xué)生，那些人指不定咋壞事呢。”

宋招娣：“王得貴敢搗亂，鐘建國就敢把他扔出去。”頓了頓，“大姐不會以為鐘建國能當(dāng)團(tuán)長，是因為他是個大學(xué)生？我跟你說，鐘建國見過不少血。”

“你，你的意思？”宋大姐瞪大眼，“殺過人？”

宋招娣：“當(dāng)然。他要是連人都沒殺過，他手下的兵也不服他。再說了，他就算不想殺，老蔣的兵逼著他，他也得殺。”

“老天爺呢，俺咋就沒想到啊。”劉洋揉揉身上的雞皮疙瘩，“他昨兒教俺騎車，俺還嫌棄過他。招娣，小妹，你說他會不會——”

宋招娣無語：“想多了。別自己嚇唬自己。大姐，你看爹娘都不擔(dān)心，跟咱爹娘學(xué)著點。”

“你爹俺也沒想到。”宋父聽大閨女提起王得貴，也挺擔(dān)心他來搗亂，宋招娣一說鐘建國殺過敵人，宋父終于明白宋招娣的那句“王家不敢得罪鐘建國”是什么意思。

宋招娣的對象是個“煞神”，宋家不怕王家使壞，第二天該干么干么。

轉(zhuǎn)眼到了九號，上午，劉洋把宋招娣送到縣里跟鐘建國匯合。

在劉洋的見證下，宋招娣和鐘建國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三人又買點糖果，便走著回小宋村。

十一點多，宋家的親戚全到了，宋招娣和鐘建國才回來。親戚們已經(jīng)知道鐘建國是個軍人，雖然覺得他年齡大，在鐘建國是團(tuán)長和大學(xué)生的前提下，年齡就被忽略了。

宋母的娘家人知道鐘建國結(jié)過婚，也有孩子，瞧著宋家的其他親戚都不知道，就把宋母拉到房里追問，怎么把宋招娣嫁給鐘建國。

宋母不好說自家閨女談過對象，就說王家逼得緊，礙于王家，十里八村的年輕小伙子都不敢跟宋家結(jié)親。鐘建國不怕，忽略他的孩子，足矣配得上宋招娣，干脆就嫁了。

王得貴盯上宋招娣這件事，宋母的娘家人都知道，也沒懷疑，詛咒王家一頓，就出去幫忙招呼客人。

“宋老師，外面有人找你。”宋招娣正領(lǐng)著鐘建國跟親戚鄰居打招呼，回頭看到是她教過的學(xué)生，稍稍一想就猜到什么事，“跟他說，我正忙。”

“宋老師，他說你不出來，他就過來。”少年道，“他在咱們學(xué)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