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沒事,其他的傷者在哪?”
“盡頭的病房里。”
謝過他以后,宋衍走過去。
腳步有些發(fā)虛,像是踩在棉花上。
這場火被發(fā)現(xiàn)的及時,傷者并不多。
這么受關注是因為這次的舞臺劇,兩位主演都是當下正火的流量明星。
醫(yī)生從病房里出來,邊走邊翻看著病例。
宋衍走過去,聲音暗啞的不行。
“請問這次火災的受害者在里面嗎?”
“你是病人的家屬?”
“恩。”
醫(yī)生看他整個人都沒什么精神,嘴唇發(fā)白,像是被嚇到了。
笑了一下:“病人沒事,就是吸入了大量煙霧,嗆暈了而已。”
他拍拍宋衍的肩膀,“病人需要靜養(yǎng),記得小點聲。”
他合上病例本離開,和身旁的小護士調侃道:“兩人長的還挺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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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醫(yī)生的話后,宋衍頓時松了一口氣,只是胸口還是有什么懸在那里。
在不確定里面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她之前,他沒辦法放心。
推門進去,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嗆鼻,雪白的墻,干凈的沒有一絲雜質。
輸液袋里,藥水緩慢的滴進輸液管。
躺在病床上的人,睡顏安靜。
緊繃著的神經,一瞬松開。
宋衍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握著她沒有輸液的那只手。
貼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再沒進來之前他想了很多,萬一躺在病床上的是別人,被送進法醫(yī)科里的那個人是她,他該怎么辦。
可是只要想到,她可能會不在,可能會離開,他突然什么也不想去假設了。
像是周身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
只剩下一幅軀殼,沒有思想,喪失行動力。
手動了一下,林稚緩睜開眼,胸口還有些發(fā)悶,難受的皺了下眉。
剛才她好像還在后臺,火實在太大,周圍全是叫喊的聲音,她被人推倒,嗆了一大口煙,就兩眼發(fā)黑暈過去了。
醒過來就是現(xiàn)在的場景。
雪白的屋頂,還有墻上的電視,和……
坐在病床邊的男人。
林稚笑了一下,費力的抬手,掐了掐他的臉:“剛剛哭過?”
宋衍沒動,握著她的手卻一直不肯松開。
他的眼睛紅紅的,和熬夜之后的紅不同。
林稚有些無奈:“我沒事。”
宋衍沉默著起身,替她把被子掖好:“還困不困,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林稚搖頭,掀開被子坐起身:“我現(xiàn)在就覺得渾身酸痛,想出去走一走。”
她穿上鞋子。
輸液袋已經空了,針頭是宋衍給她拔的,樣子格外小心,似乎怕弄疼了她。
和上次他受傷住院,拔自己針頭時的粗魯隨意完全不同。
她穿上外套,低頭把牛角扣扣好:“是不是下雪了,你冷不……”
她話說了一半,就停下了。
宋衍從背后抱著她,下巴枕在她的肩上。
握著她的手,像是剛從冰水里浸泡過一樣。
沉悶的聲音,就落在她耳邊,語氣卻又格外強硬:“你答應我,以后不許出意外,不許生病,不許讓自己受傷,好不好?”
林稚無奈的笑道:“意外這種事,誰能避免,更何況生病……”
“好不好?”
顫抖著的聲音,似乎夾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
臉上的笑意逐漸斂了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做了幾個夢。
夢見母親自殺前的神情。
她一直都很責怪自己,明明知道母親的精神狀況已經很差了,卻沒能懂事的開導她,而是只顧著自己難過。
她不知道母親死前的那一瞬間想的是什么。
有沒有不舍,有沒有痛恨,有沒有委屈。
可是她知道,最后難過的,只會是活著的那個人。
她離開了宋衍的懷抱,面對著他站著,因為身高的懸殊,她只能抬頭去看他。
看樣子似乎有些憔悴,唇色甚至比自己這個病人還要慘白。
“我以后一定死在你后面,好不好?”
她替他把外套的拉鏈拉上,“不管我生了多大的病,出了怎樣的意外,我都會堅持,一直陪著你,一直一直。”
林稚抿了下唇,嘴角挑起一道溫柔的弧度:“陪著宋衍。”
她的笑容就像是炎夏里的微風,吹散了所有的燥熱和壓抑。
宋衍抱著她,俯身吻了下去。
下顎線繃緊,喉結輕微的滾動。
病房外的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突然停下。
……
劉副隊過來找查看情況,正好看到沈琰坐在走廊里的長椅著,外套放在一旁,頭低著,燈光被遮擋,大半張臉都陷入陰影里。
“怎么了,心情又不好了?”
他坐過去,剛準備開導他。
沈琰拿了外套起身:“都死人了,我心情能好到哪去。”
劉副隊半信半疑都跟過去:“真的是因為這個?”
“不然呢,我還能為情所傷不成?”
“難道不是?”
沈琰笑了笑,語氣輕松:“對啊,你看我都一把年紀了,還連個戀愛都沒談過,我能不難過?”
劉副隊急忙拿出手機:“你他媽想談戀愛不早說,我那幾個妹妹可是虎視眈眈的盯了你好久,你趕緊選一個。”
“以后再說吧。”
他打了個哈欠,“趕緊審完趕緊回家,我已經連著三天沒有好好睡覺了。”
劉副隊收了手機:“行吧。”
出去前他轉頭看了眼盡頭的病房,輕聲嘆息,現(xiàn)在的年輕人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