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危險,張小卒本能地一手捂住干糧袋,一手握住了獵刀刀柄,眼睛盯著西南方向那伙人,呼吸不由地急促起來,緊張萬分,好似下一刻那伙人就會撲殺過來。
“如果他們撲殺過來強搶怎么辦”張小卒心自問。
“他們的人數是我們的兩倍之多,若是打起來,我們沒有勝算。”
“我們可以讓出一部分干糧,和他們握手言和。”
“不行若是如此,其他村的人就會認為我們軟弱好欺負,全都會來搶我們的干糧。”
“若有人來搶,唯有一戰(zhàn)”
張小卒咕嚕咽了口唾沫,只覺口干舌燥,握刀的右手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在害怕,因為他發(fā)現若是真打起來,他并不敢把手的刀砍在人身上,那實在是太恐怖了。
“小卒小卒你發(fā)什么愣呢怎么,那邊有你認識的人”牛大娃喚了兩聲張小卒,發(fā)現張小卒正在盯著不遠處一群人發(fā)愣,便推了他一把。
“啊”張小卒一時沒反應過來。
“啊什么啊,快走吧,再不走就掉隊了。”牛大娃沒好氣地瞪了張小卒一眼,又見張小卒一臉迷糊,好似剛睡醒,完全不知道要干嘛,便抓住他的胳膊,拽著張小卒往一個方向走去,同時說道:“俺家老子和李叔商議后決定分一些干糧給張家村的人,咱們兩村人搭伙,一起進黑森林。咱們才三十口人,確實是太少了,和張家村的人搭伙,這下就算遇到老虎黑瞎子那種大家伙也能搞一搞了。喂,俺說你小子趕緊打起精神,可不能被張家村那幾個剛成年的小子小瞧了。”
聽牛大娃這么一講,張小卒才把剛才走神時發(fā)生的事補全,抬頭往前看去,發(fā)現牛耀等人已經到了張家村那邊,并且似乎已經說出了搭伙的計劃,只見張家村村民臉上愁容盡去,個個歡天喜地。
兩個村的人合在一起,一百二十號人,頓時成了谷口前最大的一支隊伍。
張小卒不由地眼前一亮,發(fā)現他剛才擔心的事就這么輕松地解決了。如此一來,既拉攏了張家村的人,又壯大了隊伍實力,保全自身不被欺負,實是一箭雙雕。
“長者果然都有大智慧”張小卒心對牛耀和李大山甚是欽佩,覺得自己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心石頭地,張小卒頓時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都輕松起來。悄悄地把手心的汗在褲子上蹭了蹭,怕被牛大娃知道后笑話。可是想了想,又把剛才自己所擔心的事問了出來,他想知道李大娃會怎么辦。
牛大娃走在前面,聽見張小卒的問題,張口就答道:“這年頭糧食就是命,若有人搶咱們的糧食,便和殺咱們無異,自是死戰(zhàn)到底。”
“你敢把手的獵刀砍向一個大活人嗎”張小卒又問。
牛大娃突地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地面,沉默一會后才幽幽嘆道:“本是不敢的,可必須敢,否則柳家村的老少爺們就得全部餓死。或許敢與不敢,這便是成人與孩子的區(qū)別吧。成人的責任與擔當,著實是重了些,突然加身,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張小卒望著牛大娃的背影,神色發(fā)怔,他從未想過牛大娃竟能說出這樣一番富有哲理的話,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傻大個鐵憨憨嗎
“風蕭蕭,雨瑟瑟,且抬頭,且挺胸,大步向前莫回頭。上刀山,下火海,一曲高歌作酒肴。且莫怕,且前行,吾自橫刀吾自狂,不懼神來不懼魔”牛大娃哼起調兒,大步往前走去。
受牛大娃鏗鏘有力的調兒感染,張小卒只覺熱血上涌,手握刀柄,穩(wěn)而有力,再無一絲顫抖,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笑容,心道:“來吧,屬于我的責任與擔當,縱有千斤之重,我也無懼矣。”
腳下一步邁出,身形似乎高大了一截,似是蛻去了十六歲前的稚嫩枷鎖,真正地長大了。
當牛大娃和張小卒趕回大部隊時,兩村的領隊都已經商量出了計劃,準備把所有人的干糧歸攏到一起,然后選出最差的上交,剩下的再按人頭平均分配。
張家村的人都有些扭捏臉紅,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占了柳家村人天大的便宜。而當兩村人依次把攜帶的食物拿出來時,張家村人愈加羞臊,甚至有些無地自容,因為他們帶的都是一些難以下咽的硬餅啊硬饃之類的,甚至有些都發(fā)霉了,而柳家村人帶的干物拿出來都香噴噴的,一看就知道是剛做不久的。
“張家村的都給老子聽好了。”張家村的領隊張大強突然朝自家村的人喊了起來,“咱們占了人家多大便宜,想必每個人心里都有數了,老子不知道你們現在是什么心情,反正老子是臊得想找個老鼠洞鉆進去。走遍天下都沒有白占便宜的道理,虧啥咱也不能虧心,所以我決定,進黑森林捕到的獵物四六分,咱們四,柳家村的兄弟六,不同意的立刻馬上拿上你的東西滾蛋。”
張家村的老少爺們也都是實誠人,紛紛說占了柳家村兄弟老大的便宜,都贊同張大強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