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閑掃了眼院子里緊閉的上房門,干笑幾聲,“爺,就在這里頭,這是玉蓮花的院子,小的要是進(jìn)去,怕玉小姐嫌棄小的們臟,呂爺就在屋里,爺請。”
李小幺站在院門口,先打量了一圈,才揮了揮手,幫閑連躬了躬,輕快的轉(zhuǎn)身回去了。
輕輕推開院門,李小幺在院門外站著,側(cè)耳聽著院子里的動靜,院子里很安靜,好象沒人一般。
李小幺呼了口氣,抬腳進(jìn)了院子,往上房走,姜順才急忙跟在后頭往里走。
李小幺站在上房門口,轉(zhuǎn)身回頭,打量四周,這院子要稱作院子,真是十分勉強(qiáng),實在太小了,正面兩間正屋,左右就都是別的屋子的后墻了。
李小幺往前走了幾步,站在臺階沿上,凝神聽著動靜。
四下都是嬉笑絲竹唱曲聲,也聽不清楚哪一聲是正屋傳出來的,哪一聲又是別的院子里傳出來的。
李小幺猶豫了一會兒,下了一步臺階,想出院子回去,想想又有些不甘心,咬著嘴唇呆站了半晌,突然一個轉(zhuǎn)身,直沖到正屋門前。抬手試著推了推房門,門竟然是虛掩著的。
李小幺猛的伸直手臂,咣的一聲推開房門,大步?jīng)_進(jìn)屋。
正屋和內(nèi)室是打通的,屋里紅燭高照,李小幺沖到人影晃動的簾子前,伸手挑起簾子,目瞪口呆的傻在了那里。
雕畫華麗的大床上,赤條條的兩個人緊纏在一起,正努力的熱鬧。
聽到聲音,兩人的熱鬧瞬間靜止,齊齊轉(zhuǎn)過頭。
李小幺下意識的瞇起眼睛,目光從呂豐潮紅的臉上,移到緊貼著他的臉的另一張?zhí)一ǚ勖嫔稀?
呂豐看到李小幺,呆怔了下,卻沒打算起身,這會兒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只回手抓了夾被胡亂蓋在背上,一邊繼續(xù)用力一邊叫道:“出去出去!這不是你來的地方!”
那張?zhí)一ǚ勖嬖趨呜S身下晃動著沖李小幺嫣然一笑。
李小幺甩下簾子,陰著臉轉(zhuǎn)身出了屋,出了院,出了萬花樓,沒敢進(jìn)屋的姜順才緊跟在李小幺身后,大氣不敢出,一路跟回腳店。
第二天一早,城門剛開,李小幺就帶著姜順才和趙五哥趕回了筆架山。
呂豐直到傍晚才回到筆架山,熟門熟路的到后山找到躺在大山石上曬太陽的李小幺,縱身跳到石頭上坐下,陪著一臉笑,“那不是你去的地方,下次別去了。”
李小幺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
呂豐伸長脖子,仔細(xì)看著她看了半晌,疑惑的問道:“生氣了?”
“呸!我跟你生什么氣!”李小幺睜開眼睛,惱怒的狠狠呸了一口。
呂豐忙閃開那片口水,陪笑解釋:“你跟那些不出大門的閨閣女子不同,是個有見識懂事理的,怎么還看不開這事?這男人的事……飲食男女么,對吧……”
“聽你這意思,這男人就跟那野獸一樣,一到時候就得發(fā)情?”李小幺呼的坐起來,瞇眼盯著呂豐,刻薄的接了句。
呂豐尷尬的苦著臉,連連咳了幾聲,“你怎么……怎么這么……唉,你比我大姐還……厲害,我大姐不準(zhǔn)大姐夫納妾,可從來不管他去勾欄取樂,這男人逢場作戲的事,有什么好計較的?哪個男人不是這樣?這男人和女人不一樣!”
“大哥、水生哥都不這樣,二槐哥和貴子哥也不這樣!”李小幺重新躺下,閉上眼睛,冷冷的回道。
呂豐輕輕笑起來,斟酌著言詞,“小五,你大哥,還有水生他們,這庶民么,本來就不能納妾,往后你大哥他們有了出身,你再看,這天下男人都這樣,你性子強(qiáng),可這事,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你計較這個,不是跟自己過不去么?”
李小幺又坐起來,盯著呂豐冷眼看了片刻,慢慢呼出口氣,語氣淡然下來,“看玉蓮花那樣子,對你中意的很,那是唐縣花魁,你既搭上了她,也不能浪費了,給你一百兩銀子,想法子免了咱們的黑市份子錢。那黑市,是萬師爺替知縣管著的,姓萬的貪財貪色,等會兒我讓張狗子把銀子給你送去。”
說著,李小幺輕巧的跳下大山石,頭也不回的回去了。
呂豐呆怔怔的坐在石頭上,看著李小幺越走越遠(yuǎn)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哪里有哪兒已經(jīng)不那么妥當(dāng)了。
過了十來天,李小幺、呂豐只帶了張狗子和程旺,子時前后下了山,騎上馬,悄悄往鄭城北門繞過去,李小幺仔細(xì)掂量過,決定在丑末寅初前后過去偷東西,這個時候,人最困倦,也是防備最松懈的時候,相比于人定時分,要穩(wěn)妥的多。
四個人順順利利回到山上,李小幺一連揀了二三十只燕窩出來,盯著燕窩,眉頭漸漸擰起來,轉(zhuǎn)頭看著呂豐問道:“這燕窩太多了,你拿了多少?至少過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