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梁和魏水生對視了一眼,魏水生蹲下身子放下李小幺,李宗梁轉(zhuǎn)頭看向李二槐,聲音輕松里透著喜悅:“還是小心點(diǎn),我和水生先去探探動靜,要是沒啥事,明天一早,咱們就調(diào)頭往池州城回去,也不過趕個大半個月的路,就能回到池州城了。”
“還是我去吧。”李小幺站在地上跳了幾下,活動了手腳,彎著眼睛笑著說道:“真有事,也是你們逃出來的事,我去最合適。”
李宗梁猶豫了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倒也是,那咱們再往前走走,離城門近些你再去,萬一有什么事也能沖過去,就到那里,”李宗梁指著離城門不遠(yuǎn)的一處極小的林子:“先到那里,那片林子離城門不遠(yuǎn),小幺也別進(jìn)城,到城門口看看就趕緊回來。”
“哎!”李小幺清脆的答應(yīng)著,幾個人腳步輕松的繞進(jìn)林子,李小幺從背在李二槐身上的褡褳里摸出自己的靛藍(lán)荷包,貼身放好,篤篤悠悠的往城門走去。
天黑關(guān)城門,這是吳地的死規(guī)矩,這會兒,離關(guān)城門的時(shí)辰也不遠(yuǎn)了,外面,離城門還有些遠(yuǎn)的行人緊著腳步,匆匆的往城里趕著,萬一差一步被關(guān)在城門外,這一夜可難捱,離城門近的,步子就篤悠起來,這個時(shí)候了,進(jìn)了城,回家的,時(shí)辰還早,辦事的,這個時(shí)辰卻晚了,也辦不了什么事,都不必著急了。也有些緊趕著要出城的,步子更加匆匆,這個時(shí)辰出城,要么是極緊要的事,要么就是耽誤了辰光,都是得趕緊著才行。
緊挨在城門外擺攤的小攤販們也開始揚(yáng)聲說著閑話,慢慢收著東西,準(zhǔn)備結(jié)束這一天的生意了。城門洞里,七八個閑人聚在一處,看著墻上新出的告示。
李小幺走到城門下,頓住腳步,仰頭看著城門上寫的字,這個地方叫和縣,在長豐樓時(shí)好象聽大劉說起過一兩回,后廚的小魏好象就是和縣人,這里離太平府不遠(yuǎn)。
李小幺跟著人群進(jìn)到城門洞,也跟著好奇的湊過去,仰頭看著墻上的告示,墻上一排帖著一張告示、四張畫像,李小幺重重的咽了口口水,那四張畫像,有三張畫的活靈活現(xiàn),依次是李宗梁、李二槐和魏水生,只有李宗貴的那張畫像看起來有些似是而非。這是誰畫的?不過幾根線條,怎么能畫得象成這樣、傳神成這樣?還真是什么人都有!就是畫得過于兇狠了些,她的哥哥個個脾氣溫和,哪有這么兇的!
“上頭說的啥?”
李小幺身后,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者問著看門的老卒,老卒回頭掃了眼墻上的告示,沖著畫像抬了抬下巴:“那幾個都是兇徒,手上有家伙事,殺了太平府的官兵,要是看見了,躲遠(yuǎn)著點(diǎn)。”
“可不能躲!這要是看見了,就有五兩銀子好掙!運(yùn)氣再好點(diǎn),說不定能掙十兩!躲了可就把這銀子躲沒了!”旁邊一個三十來歲的挑夫,靠著擔(dān)子歇著腳,仰頭看著墻上的畫像,滿臉向往的說道,老卒沖著他啐了一口:“你也不睜大眼睛看看,是你能掙的銀子不?那上頭,四個人,殺了二十幾個官兵!那可都是太平府的上軍,不是我這種守門的剩員!”
“說是二十幾個,官府的話,哪能全信!”旁邊一個穿著長衫的年青人插了一句,老卒瞥了他一眼,揮著手接著說道:“那照一半算,十個人總歸有吧?四個殺了十個,還是照八個算,好算,那也是以一殺二了!再說,那是太平府上軍!手上的家伙事可都是御制!肯定比他們手上的厲害!那得多兇悍!還掙銀子,真撞見了,你能揀條命就不錯嘍!別黑眼珠子凈盯著白銀子!”
眾人哄笑起來,七嘴八舌的湊著趣:“可不是!這銀子,只怕你有命掙,沒命花!”
李小幺也跟著眾人失笑出聲,她笑的,是老卒直接把告示上的二十幾個官兵,一下子減到了八個!看來這吳國上上下下虛報(bào)之風(fēng)極盛,盛到連個守門的老卒也清楚明白到了這份上!
“唉!”老者仰頭細(xì)細(xì)看著畫像,嘆著氣,和老卒感嘆道:“世道亂嘍!你看看,這樣年青的伢子,就能兇殘成這樣!這世道,要亂嘍!”
“可不是!這南邊正打著仗,這北邊又要打仗,世道要不太平了,一天比一天不太平!”老卒接過話感慨道。
李小幺仰頭看著寫得極白的告示,凝神聽著眾人的閑話,聽了小半刻鐘,才慢慢往后退了幾步,擠出了人群,這告示最后,寫的是賞格,舉報(bào)的賞銀五兩,活捉了的賞銀十兩,殺死的也是賞銀五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