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遠(yuǎn)山輕輕‘哼’了一聲,甩開衣服披上,又坐了回去,柳二抬手指著黃遠(yuǎn)山,恨恨的說道:“想娶小紅也行,你拿十貫彩禮!我的閨女,也不能白給了你!”
“彩禮?”黃遠(yuǎn)山仿佛聽到了極有趣的事,笑的前仰后合:“就那破鞋,我娶她就是天大的情份了,還彩禮?聘則為妻奔為妾,照理說,我就該納了她!你聽好了,要彩禮,半分也沒有,你不想嫁,我還不想娶呢,外頭多少黃花大閨女我娶不得!”
“你!”柳二氣得一口氣嗆進(jìn)去,猛烈的咳嗽起來,柳婆子呆了片刻,突然拍著大腿號啕大哭起來,沈婆子扶著她,一時說不進(jìn)話去,李宗梁和魏水生面面相覷,眾人正發(fā)怔間,柳娘子跌跌撞撞的從里屋撲出來,頭發(fā)零亂的披散著,上衣領(lǐng)子一半卷在里面,露出半邊肩膀,裙子歪歪扭扭的系著,眼睛哭得腫成了桃子,扶著門框,抽泣著看著門外的眾人,突然撲過去跪在李宗梁面前,長聲號叫著:“是他騙了我,是他把我灌醉了,我沒有,沒有??????是他,不是我!”
李宗梁滿臉尷尬,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忙往后退去,黃遠(yuǎn)山猛的轉(zhuǎn)過頭,陰狠狠的盯著李宗梁,魏水生伸手拉過李宗梁,上前一步擋在李宗梁面前,又推著李宗梁往后退了半步,迎著黃遠(yuǎn)山的目光,抬著下頜示意著黃遠(yuǎn)山:“快扶你家娘子起來。”
黃遠(yuǎn)山壓著怒氣,站起來,滿臉鐵青的上前拎著柳娘子胳膊,拖著她往屋里拖去:“滾進(jìn)去!別給老子丟臉!”
魏水生轉(zhuǎn)頭看了眼李宗梁,兩人又往后退了半步,陪著笑說道:“柳二叔想開些,還是人要緊,我和水生就先回去了,若有什么要幫忙的,您只管叫一聲就行。”說著,兩人忙不迭的溜了回來。
李小幺一邊笑一邊搖頭,這個柳娘子,也真是蠢的可以,就這么幾天的功夫,就這么被黃遠(yuǎn)山吃到肚子里去了,連絲聲響也沒有,現(xiàn)在既然被人吃了,就該好好打算打算后面的事,對大哥那點子小心思,就得好好收拾干凈這一院子的人,就這么撲到大哥面前,單單給大哥解釋,這不是找死么!真是不知道說她什么好,早晚得笨死!
第二天一早,沈婆子收了黃遠(yuǎn)山一斤肉,一條兩三斤重的青魚,從中說和著,晚上找了家分茶鋪子,請了大雜院里的四戶人家吃飯,就算是娶了柳娘子了。
李宗梁可不敢去,可李家又不好不去,就由魏水生帶著李小幺,過去吃了這頓‘喜宴’,柳二垂著頭,只顧不停的大口吃肉,不停的大口喝酒,間或打著嗝哀嘆一聲,柳婆子哭喪著臉,吃幾口就放下筷子,看著柳娘子點幾下,悲傷的嘆幾口氣,拿起筷子再吃,柳娘子縮著肩膀,眼睛通紅,時不時的抽泣幾下,見黃遠(yuǎn)山靠近,就忙不迭的往旁邊躲,黃遠(yuǎn)山臉色鐵青,吃了兩口,突然扔了筷子,跳起來揚手甩了柳娘子一巴掌:“賤貨!你還嫌棄爺了?”
沈婆子忙上前拉過柳娘子,低低的勸著她:“你這孩子,都成親了,還害什么臊?那是你丈夫,你的爺,從昨晚上起就是你頭上的天,你得敬重著他,可不能這樣了,你這傻孩子!”
魏水生也忙站起來,滿臉笑容的上前拉著黃遠(yuǎn)山坐下:“新娘子害羞些也是常理,黃大哥別生氣,往后慢慢調(diào)/教就是。”
黃遠(yuǎn)山橫了眼還是只顧埋頭苦吃苦喝的柳二,和呆怔怔的看著他的柳婆子,抬腳又往柳娘子腿上踹了一記,恨恨的罵道:“賤貨,看晚上回去老子不收拾死你!”
李小幺縮著肩膀,老老實實的坐著,默然看著柳娘子,心里盤算著,看樣子得重新找個住處才行了,這個柳娘子,實在是太過四六不分,若是哪天又搭錯了筋,跑過來找大哥,大哥可就要被她害死了,那個黃遠(yuǎn)山,從頭到腳陰森森的,也不象是個好人。
這頓飯吃的無滋無味,除了飽得打嗝的柳二,誰也沒吃幾口就散了。
柳二醉得站不起來,黃遠(yuǎn)山仿佛沒看到,拖著柳娘子,頭也不回的出了分茶鋪子,魏水生只好將柳二扛了回去,扔到了柳家屋里床上,柳婆子哭喪著臉,跟在后面進(jìn)了屋,連個謝字也沒心思說去,只顧癱坐在地上,高一聲低一聲的號哭了起來。
沈婆子皺著眉頭,也懶得再勸她,和魏水生退出來,隨手替她關(guān)上了門。招手叫著李小幺:“幺妹子,過來,到阿婆屋里,阿婆燒魚尾給你吃。”
李小幺忙上前拉住沈婆子的手,跟著她進(jìn)了屋,魏水生笑著搖了搖頭,回去找吃的去了,這頓飯,他一口東西也沒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