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完廁所回來的高慧,見狀就笑瞇瞇地說道:“蘇婉同志,陸組長對你可真是關(guān)心,之前方瑜同志在的時候,都沒見過陸組長幫方瑜同志倒過水。”
陸銳被高慧這么一針見血地說出來,俊秀靦腆的臉上有些不自然,但還是輕咳了一聲,拿出作為翻譯組組長的身份說道:“高慧同志,我身為組長,關(guān)心新來的組員也是應(yīng)該的。”
“陸組長,謝謝你,我自己來就好了。”蘇婉客氣地道了一聲謝,看著陸銳倒來的茶水,話是這么說。
但是在這個淳樸簡單的年底,都知道意味著什么。
他是方瑜的相親對象,她肯定得想辦法遠離。
陸銳又說了幾句大家好好翻譯,不要拖慢進度,要是遇到什么困難去找他的話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單間小辦公室。
這在以前陸組長可不會這么多話,這些話分明就是對著蘇婉說的。
高慧端起自己的搪瓷缸拿起暖瓶倒了一茶缸水,一邊挺著五個多月的孕肚,狀似閑聊的對其他組內(nèi)人員說,“現(xiàn)在的一些女孩就特別的聰明,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就會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想盡一切辦法的往上爬,也不知道能不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剛才陸組長出來維護蘇婉的那一幕,許多人都看見了,而且還是陸組長讓保衛(wèi)科的人把方瑜弄走的。
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暗諷蘇婉仗著長得好看,想要攀高枝,搶方瑜的對象。
已經(jīng)拿起鋼筆正準備安心翻譯接下來稿件的蘇婉冷勾了下唇,一臉純真無暇的抬起頭,眨巴著撲閃靈動的眼眸問道:“高慧姐,你知道的這么清楚,是不是因為你以前就是這樣的呀?”
“你……瞎說八道什么?”高慧一下被蘇婉氣得瞪圓了眼珠子,將手中的搪瓷缸重重地放在桌上。
“高慧姐,我就隨口一說,你怎么生氣啦?”蘇婉仍舊一臉的懵懂無辜,好似就是隨口說說的。
高慧要是較真,反倒顯得確有其事了。
她強壓住心里的怒火,狠狠地剜了一眼蘇婉,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也知道這個表面溫軟沉靜的蘇婉沒有那么容易對付。
一旁的蔣夢悅悄悄地給蘇婉豎了一個大拇指。
因為高慧資歷高,年紀比他們大,再加上翻譯也確實有水準,在組內(nèi)沒少打擊、欺負其他成員。
而且特別會占便宜,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蘇婉則沖蔣夢悅溫婉地笑了笑。
她太清楚職場關(guān)系了,這就是一個服從性測試,只要她剛才不吭聲,那么接下來高慧就會變本加厲,明目張膽地欺負她。
而她就是一個臨時翻譯員,而這本二十萬字翻譯文件只有她能翻譯得好,且繆主任也要得急。
她怎么可能會慣著她,要不是因為看在她是孕婦的份上,她后面肯定會再陰陽怪氣地加一句:你這么生氣,是因為被我說中了嗎?
“不過蘇婉同志我也要提醒你一句,陸組長這個人雖然很不錯,性格直率簡單,但是陸組長的爸爸和媽媽肯定不會同意陸組長交往一個農(nóng)村姑娘的。”
蔣夢悅也是覺得和蘇婉十分投緣,也很喜歡她的性格,看到兩次陸組長關(guān)心她,都被她拒絕,她才好心的提醒這么一句。
其實不光是陸組長那樣的家庭接受不了一個農(nóng)村姑娘,就是一般城里的普通人家也是不會迎娶一個農(nóng)村媳婦的。
蘇婉知道蔣夢悅是好心,也是見她年紀小,拿她當妹妹看待,就露出一個見牙不見眼的笑容,“夢悅姐,組長可能就是看我還是一位高中生,又剛來翻譯組,不要誤解了組長的意思,而且我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wù)就是學(xué)習(xí),備戰(zhàn)高考。”
蔣夢悅今年22,比蘇婉大四歲,是個心思沉穩(wěn)的人。
看著蘇婉那一臉認真學(xué)習(xí),心無旁騖的表情,確定她確實對陸組長不會有意思后。
就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認真地翻譯起稿件來,一時間整個翻譯組都是“唰唰”的鋼筆寫字聲音,以及翻閱稿件書籍的聲音。
陸銳的辦公室門正對著蘇婉的辦公桌,只要他一抬頭就能看到蘇婉埋頭專注翻譯稿件的樣子。
眸光沉靜如水,眉目清秀宛然。
鮮嫩嫣紅的唇瓣時而輕抿,時而貝齒輕咬。
兩頰梨渦清清淺淺的,十分的溫軟可人。
讓陸銳一天下來都沒有翻譯出幾頁稿件,俊秀靦腆的面容敷上一層薄紅。
“咔嚓”一聲雷響,讓認真翻譯的翻譯組組員嚇了一跳,緊接著傾盆大雨就傾瀉而下,天空烏沉沉的,仿佛破了一個大洞般。
“吧嗒吧嗒”雨水如同豆子一般密密麻麻地砸在窗戶上。
蘇婉現(xiàn)在翻譯的橋段內(nèi)容正好是狂風(fēng)暴雨中的山莊,這反倒讓蘇婉更加的有感覺。
頭都沒有抬一下,握著新買來的英雄牌鋼筆“唰唰”地翻譯著。
其他的組員也是。
然而誰知道這雨一下就下到了下班時間,路面積水都將報社樓前的三級臺階都給淹沒了。
一些男同志們直接打著油紙傘,卷起褲腳就淌著水,或者穿著黑色的風(fēng)雨衣騎著自行車就離開了。
而還有一些沒有帶油紙傘,或者想等雨小一點兒再走的男女同志們則都等在報社樓下。
陸銳去年剛考到的駕照,所以他除了是翻譯組的組長之外,也是報社的司機,有什么資料需要運送的也都是他負責。
現(xiàn)在報社里的車鑰匙就在他手上。
他見下這么大的雨,蘇婉又沒有帶傘,就走到蘇婉身邊輕舔了一下嘴唇,有些靦腆的說道:“蘇婉同志,這雨不知道還要下多久,路面積水這么深,公交車肯定過不來了,你家住什么地方,要不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現(xiàn)在這個年代大部分家里用的都是斗笠、蓑衣,能夠在下雨天坐上小轎車,那簡直就是一種頂級的享受。
“不用了陸組長,等雨停了我再走也不遲的。”正在和蔣夢悅聊天的蘇婉聽到后,連忙拒絕道。
“蘇婉同志,陸組長的家和你家好像是一個方向的,你就順道坐陸組長的車回去吧,免得生病感冒了,耽誤了翻譯書籍的進度。”繆主任作為一個過來人,在今天就瞧出了陸銳的心思,索性就順水推舟地勸了一句。
這句話剛說完,就看到一輛橄欖綠吉普車開進了報社樓,直接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報社樓的臺階門口。
“上車。”副駕駛的車窗被搖開,霍梟寒那張俊美剛毅的面容就從雨幕中露出來。
一雙鷹隼般銳利的黑眸很快就鎖定在了站在最里面的蘇婉身上。
她的旁邊還站著那天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斯文俊秀男人,冷峻的眉宇微沉,隨后就拉開車門徑直的下了車。
大長腿直接跨過沒過水的臺階,身姿筆直挺拔的走到蘇婉面前。
他的身上穿著黑色的風(fēng)雨衣,從頭遮到腳,整個人顯得格外的冷肅,氣場強大讓人忽視不得。
將手中膠黃色的風(fēng)雨衣拿給蘇婉,“穿上再出去。”
蘇婉有些微怔,完全沒有想到霍梟寒竟然會來。
當然也可能是霍叔叔和謝阿姨讓人來接她的。
面對眾人投射過來的驚異目光,蘇婉伸手接過穿上,道了一聲謝,“謝謝霍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