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均士魅一行人逃走之后,木子云的眼皮終于沉了下去,方天慕將魔劍投入陰間裂縫,背起了木子云,他其實不明白木子云為何還沒有恢復(fù),以往再重的傷,幾日的功夫也就無事了。其實這也是突破了彧棄之境后,修行者們開始面臨著的窘境,其能量確實至睥睨天下的地步,可肉體卻還是彧棄之境的階段,只有突破了半數(shù)層次的寡亡之路,才勉強使得肉身進化到寡亡水平。
方天慕背著木子云朝著天空飛去,一直飛出去二十里,他發(fā)覺了一個問題。方才因鼎背群妖谷受擊而逃出的厲鬼們,忽然沒了蹤影,難道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nèi),陰間又將它們收了回去?正思量著,他忽的眼神犀利,正看見遠方一團團活了般的黑云朝著自己飛來,他本想避開,可那黑云仿若劃破空間一般,看似甚遠,而來到面前卻只需要一息時間。黑云停住后變化出了人影,那一幅幅模樣,方天慕再熟悉不過了,正是黑精靈。
要說黑精靈一族最近也是焦躁的很,也非常疑惑,它們通過“圣杯會議”得到的天外指示——二尾狐的到來,完全沒有按照它們預(yù)料的那般發(fā)展,二尾狐消失了,這些時日里,它們幾乎踏足了此方海域中的所有土地,卻都無功而返,直至剛才,變成二尾狐的小男孩,使出了二尾狐的能量彈,這才被黑精靈們感應(yīng)到了。
黑精靈使出魔法,匯通了語言,一精靈向方天慕問道:“你身上有它的氣息殘留,它在哪?”
方天慕只想了片刻,就猜到對方指的是二尾狐,畢竟連他們自己也一直不知道二尾狐去了哪里,方天慕冷道:“在均士魅的手里。”隨后,他指了一個方向。
那位黑精靈看了眼昏睡的木子云,揮動手上的魔杖,憑空一點,立刻有一個星點飛向了他。方天慕無法抵擋,而那星點也只在木子云身上過了一遭后,就飛回了魔杖。黑精靈看著方天慕所指的方向,說道:“追!還有,殺了他們,不能有新的人類尊者。”說罷,大半的黑精靈都化成黑云飛走,只剩了七位,手握魔杖或法器,對著方天慕和木子云使出了即死咒語——無間索命。
咒語已出,可擊中的卻是一道殘影,原來黑刀“大滅”中的暴君即使與方天慕融合,利用影子,將方天慕和木子云換到了別處。
七位黑精靈正不解著,頭頂卻落下辰光,不待它們?nèi)タ矗^顱皆被斬落。可黑精靈未死,身軀化為黑云,逃之夭夭,等到大片的黑精靈再次趕回之時,方天慕已帶著木子云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找到一處僻靜之地,讓木子云慢慢恢復(fù),可這一等就又是四日光陰,四日之后,木子云才恢復(fù)了活力。
凰都之內(nèi)....
“你好呀,大君主。”
翟秋子依舊沒有抬頭,只伸了伸手,手中的茶杯飛向了葛遠,而葛遠也勾動手指,一張桌子擺在了自己面前,茶杯落桌后,便開始冒起清香...
“事都辦完了吧。”
“當(dāng)然。”
“看這樣子,還有所收獲?”
“大有收獲”葛遠笑道,接著抬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卻吐到了一旁,說道:“大君主,這茶只香無味啊。”
“我還沒有放茶葉,自然無味。”翟秋子淡笑道,而手指滲入桌側(cè)一犀角盒中,捻了點碎茶沫子,接著投進了葛遠的茶杯之中,“別急,等它散開。”
茶沫子散開之后,水也有了茶色,翟秋子說道:“現(xiàn)在嘗嘗吧。”
“不了。”
“哦?怎么,你不是想要品味嗎?”
“我知其有味,便足矣,何必親自去嘗?”
“不親自去嘗,怎知下回該如何去品?”
“若品的不是滋味,豈不毀了一整盒好茶。”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湊到一起,卻并非好味,所以才需要去品。”
葛遠稍稍頷首,停頓了片刻,將杯中茶水飲入嘴中,卻沒有下咽,仍舊吐到了一旁。做好后,還夸道:“好茶好茶,甚是滋味。”
“既是滋味,如何不咽?”
“唉——”長長一嘆后,葛遠回道,“怕是有毒。”
翟秋子似被逗樂,笑道:“怎會有毒?我還能害你?”
“自然不會,可就怕外人投毒,大君主又不知。”
“誰能躲過我的雙眼?”翟秋子終于抬頭正視葛遠了。
“世間少有,但并非沒有,所以仍有風(fēng)險,即是品嘗,點到為止,茶水入腹,無根失緣,非我再能掌控之物,不如一吐為好,看它平鋪石面,仍有余香迷人,甚好甚好。”
二人接著便進入了長達半個時辰的沉默期,在此期間,翟秋子一直在淺飲茶水,而葛遠則靜靜地看著空了的茶杯,二人好似都在等待著什么....
又半個時辰過后,翟秋子所等之物先到來了,一個五歲大的小丫頭推開了房門,徑直走了進來,她手上捧著一物,交到了翟秋子的面前,翟秋子愛憐地摸了摸丫頭的頭,說道:“下去吧,找你爹去。”
丫頭點了點頭,但屋內(nèi)氣氛過于緊繃,她也不敢言語,利利索索地退了出去。葛遠卻還一直盯著茶杯,沒有抬頭。
翟秋子說道:“不看看送來的是何物?”
“哦——不必看,我知道。”葛遠看著茶杯說道,“‘元震儀’嘛,豐巢的鎮(zhèn)族之寶。”
翟秋子又往自己茶杯中添了些茶葉,十幾息后,終于開口,語氣溫和,說道:“你既然都知道了,怎么還讓他們?nèi)ヘS巢啊。”
“計劃嘛,路還是要走完的,畢竟還有那么多在路上需要完成的事情。”葛遠始終盯著茶杯。
“這七日,你做什么去了?”
“大君主可推算天運鬼命,探宇外契機,難道還不知道我去哪里?”
翟秋子回道:“多日前,算了一次,就再也沒算過了,事事皆已安頓,如何變化皆交于棋子自身。”
“巧了,我也是這么想的,七日前算完之后,我就再也沒算過了,事事也安頓一番,至于結(jié)局如何,也交付于他們。”
二人又是一陣沉默,許久也沒再說過,翟秋子知道,葛遠也在等待著什么。
半個時辰中,二人仿若靜止,直至一只黑蝶飛入了房中,那只黑蝶落至葛遠茶杯之上,接著扇動薄翼,而茶杯中緩緩升起了乳香,幾息后,杯中已是鮮奶。葛遠提起杯子,將其一飲而盡,而后大呼了三聲好喝。
“那是什么?”
聽聞此問,葛遠擦拭了嘴角,回道:“暑梁的奶漿。”
“暑梁?嘶——那可是十萬里之外啊,與此方棋局...有關(guān)系?”
“沒有”葛遠直接回道,卻又說道:“我說沒有,您信嗎?”
翟秋子笑笑不語,過了一會兒后,又開口道:“你就沒什么話,想問問我?”
葛遠撫摸著茶杯上的黑蝶,漬了一聲后,說道:“要說進門之前,我還真準(zhǔn)備了好多問題,但坐下來,反而說不出口了,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我能問出的所有問題,我大概也都能猜到答案,之所以想問,只是想聽您再陳述一番,之所以又不想問,也只因為覺得那答案一說出,免不了又是一番無用的爭論,索性就看事態(tài)怎么發(fā)展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