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條罪龍, 他一直都站在那里任由我動手,一直到站不住撐不住了才無奈跪下, 卻依舊想要護著身后的罪龍!”
帝俊一揮手, 一閉眼, 就將幻境中“晏龍”的影子揮散, 只留下“應(yīng)龍”獨自一“人”護著小腹, 倒在雷鳴閃電之下!
“而這條罪龍,身體內(nèi)還剩余著一些自保的力量,卻因為腹中懷有孩兒而不愿使用力量來反抗,而將所有的力量都用來保護這個孩子。也就是我的孫子——司幽。”
帝俊在述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其實白不語也有些吃驚。因為他并沒有用“孽子”或是其他一些帶著侮辱意味的詞來稱呼應(yīng)龍肚子里的孩子。
相反的,帝俊說那是一個孩子, 而且是他的孫子。
如果不是白不語親眼所見這個幻境中的殘忍, 也許白不語會覺得帝俊的內(nèi)心深處還藏著一絲柔軟。
事實上,白不語所看見的是數(shù)不清的落雷劈在“應(yīng)龍”的身上。
一下, 一下,又一下!
那些落雷像是無休止一般,不斷的劈在“應(yīng)龍”的后背。而“應(yīng)龍”使盡了全力去保護腹中的孩子,自己的身體卻毀于一旦。
最后的最后,“應(yīng)龍”甚至無法再維持人形, 遍布傷痕的白色千年龍就這樣倒在曾經(jīng)看過無數(shù)次日出日落的明星山上。
帝俊所帶來的神人自作主張剝?nèi)チ恕皯?yīng)龍”的鱗片, 帶走了“應(yīng)龍”褪下的皮, 拔下了“應(yīng)龍”的牙齒, 甚至帶走了應(yīng)龍身體中不可或缺的白色龍珠。
但既是如此, “應(yīng)龍”依舊保護著尚未出生的孩子,只要還留有一口氣在,就沒有放棄!
看著幻境中所發(fā)生的一切,白不語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旁觀者,像是在看與自己無關(guān)的電影一樣,卻又忍不住沉浸其中。
等白不語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少有地落淚了。
因為她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那些盾牌、盔甲和皮甲能夠抵擋她的鬼氣。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這些盾牌和盔甲曾經(jīng)是屬于“應(yīng)龍”身上的鱗片,那些皮甲則是來自于“應(yīng)龍”褪下的皮……
還有那顆讓白不語不愿意靠近的珠子,根本就是屬于“應(yīng)龍”的龍珠!
白不語甚至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會是一只厲鬼。
因為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她免不得會有怨,會有恨!
“那個孩子最后怎么了?”雖然聽到司幽這個名字之后,白不語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故事的后續(xù),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個孩子是罪孽的果實,但因為擁有著強大的天賦,所以就被允許活了下來。”帝俊的目光落在夏棋身上。
當時出生的司幽如果真的擁有強大的潛力,那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帝俊還能認可這個孫子。
“但他身負父母的罪,所以無法成為光榮的戰(zhàn)士,只能被派遣到最惡劣的環(huán)境,去地下九幽擔當守衛(wèi)者。”
“晏龍死后,其亡魂繼續(xù)輪回,若無悔意,則每一世都活不過30歲!”
“罪龍死后,其亡魂化作厲鬼,永世不得超生!”
“身為他們的孩子,記憶被封印的司幽日日夜夜靜坐在沒有任何生人的九幽黑暗處,即使父母與其擦身而過,也終究不得相見!”
帝俊說著,幻境里突然又平添了許多云霧。
“世事無常……誰能夠想到千萬年后的世界竟然會變成這樣?人類不再擁有特殊的能力,神人也已經(jīng)近乎完全隕落,只剩下我這個茍延殘喘者,以及被人稱為閻王的司幽!”
“哈哈哈哈!”
帝俊突然大笑出聲。
“神人隕落!當年的罪龍成了鬼王!晏龍這個無能之人毫無悔意也就罷了,每一世一直都在追逐著罪龍的身影,至死也不曾后悔!”
“而曾經(jīng)做著最卑劣工作的司幽,卻在漫長的歲月中建立了地府,成為了陰間的掌控者!”
“就連司幽身上的封印也漸漸散去,那個孩子也開始拼命的尋找晏龍和那條罪龍的身影!”
“而我卻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樣子,不人不鬼,永遠只能自己一個人面對衰老而死的未來。”
一切明了,白不語和夏竹卿卻各自松了一口氣,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從之前到現(xiàn)在,其實這對夫妻腦海里所想的事情非常簡單,就是擔心夏棋和閻王之間的事情出現(xiàn)什么問題,擔心自家兒子的來歷會不會特別麻煩。
甚至還想著,如果哪天夏棋變回閻王了,他們這對父母又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現(xiàn)在兩個人卻松了一口氣。
無論是司幽還是夏棋,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一樣是他們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名叫司幽的那一個,竭盡一生所求的也許就是回到父母的身邊,當一個普普通通被寵著的孩子。
“多謝告知。”夏竹卿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卻真真實實地因為這件事情而向?qū)γ孢@個不像是好人的家伙表達了感謝。
相信他今天所做的以及所說的這些事情,都會為他們這個小小三口一家的平靜盡一份力。
這也使得白不語更加疑惑帝俊告訴他們這些往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但白不語又覺得帝俊這樣的舉止其實沒什么,畢竟他這個遠古時代的“大家長”已經(jīng)命不久矣,容貌和力量都在快速衰敗。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他做出怎樣古怪怎樣瘋狂的行為也很有可能。
雖然無法理解,但確實有所可能。
更何況帝俊所表現(xiàn)出來的惡意已經(jīng)大大超過了他心底可能也已經(jīng)消失了的最后一絲親情。
“憑什么?!憑什么最終只有低劣的人還能在這個世界生存!憑什么神人一族會輸給那些無能的人類!”
帝俊身體中的力量迸發(fā)而出,似乎就連他拿在手中的那枚龍珠都開始有一些力量外露!
就算當年的應(yīng)龍被取走龍珠的時候已經(jīng)不再剩下什么力量,在如今看來卻同樣恐怖,這也讓白不語忍不住感慨帝俊這個曾經(jīng)的帝王在遠古時代究竟擁有著多么強大的力量!
但即使是這樣強大的力量,這群神人依舊如同恐龍一般滅絕衰弱。
不對,準確的說神人并沒有消失,他們只是失去了力量,轉(zhuǎn)而變成了如今的現(xiàn)代人類。
“在這些無能人類的支撐下,這個世界到底會變成什么樣子!”帝俊的臉上依舊是一貫的冷笑。
“我倒覺得,無論這個世界怎么變化,如今這些你口中的無用人類已經(jīng)比你們當初更加強大。”白不語也笑了笑,“至少他們所創(chuàng)造的這個世界,已經(jīng)比你們當初的那些遠古部落輝煌無數(shù)倍。”
說完之后,白不語也顧不上帝俊先生的臉色有多難看,反正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龍珠里封印的鬼氣消散之后夏棋的臉色已經(jīng)比之前好了許多,甚至可以說已經(jīng)脫離了生死簿的惡劣影響。
這種情況下,她自然不需要繼續(xù)與帝俊虛與委蛇。
身周的幻境已經(jīng)變成了如今的人類世界,有高樓大廈,有飛馳的交通工具,有使用各種通訊設(shè)備的人類……
世界已然不同。
“所以你的目標不是我們,而是人類?”白不語思忖了數(shù)秒之后突然問了一句。
“一開始是。”帝俊也不否認,“只不過這個時代無能的不只是人類,還有這些妄圖自稱為王的廢物鬼。”
帝俊看了一眼身后的厲槐。
“而且我也發(fā)現(xiàn)了新的獵物。”帝俊轉(zhuǎn)而看向白不語一家,眼神也變得更加深幽,“比起你們,我才是更應(yīng)該活下去的那一個,不是嗎?”
“但我命消亡已然無法阻止,那身為后輩的你們不妨隨我一起上路……如何?”
帝俊的力量迸發(fā),也許是因為壽命已經(jīng)到了盡頭,一切已經(jīng)無所畏懼,白不語可以從這份殺意中感覺到同歸于盡的狠意!
“我婆婆經(jīng)常告訴我……”
白不語直接將砍刀從厲槐的身上拔了出來,一家三口似懂非懂地一起看向前方的厲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