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點事兒,也值得人家掛懷?”賀靈川安慰得毫無誠意,心里卻想著,潯州牧派手下來黑水城干什么?
恰在此時,天上滾過兩記驚雷,轟隆隆炸得人耳朵發(fā)疼,也炸得街上的狗嗷嗷叫了幾聲,夾起尾巴就跑。
黑水城人見怪不怪,該干什么就接著干什么。
賀靈川西眺,發(fā)現(xiàn)地平線上風起云涌,一大片厚沉沉的烏云。
暴風雨快來了。
……
“暴風雨要來了。”白袍少年看了看天色,再看看灰衣人,“您看,這里可以不?”
他二人赫然就在葫蘆山。
它有七個山頭,其中三個巖土袒露,粗礪得像光頭大漢。
雖然其貌不揚,但葫蘆山其實盛產鼠、兔、狐、鹿,有時人們還能獵到野豬和灰狼。
兩人就站在一條獸徑上,方才已經查過幾處山洞。
“水土雖不豐美,但生靈不少,數(shù)量上勉強是夠了。”灰衣人手中多出一把紫金杵,頂端刻著一頭凸眼大嘴的怪獸,其足下踩著四個掛環(huán),末端削尖如錐,閃著金屬的光澤。
迎風一晃,一尺多長的杵就變成了七尺紫金杖。
灰衣人將紫金杖扎進土里一尺有余,至它自行立穩(wěn),才向白袍少年討來一枚青色銅錢,塞進獸口。
獸口自行合閉,咬住銅錢,眼中紅光漸盛。
灰衣人開始晃動杵頂。
那怪獸腳下的掛環(huán)頓時叮呤當啷響了起來,初聽雜亂,可是多聽一會兒,就能發(fā)現(xiàn)它照著特定的音律往復循環(huán),一遍又一遍。
并且每一遍都比上一遍更清晰、更宏亮,也……傳得更遠!
原本充斥山林的蟲鳴鳥叫統(tǒng)統(tǒng)消失,只有鈴聲回蕩,經久不息。
白袍少年長吸一口氣。
以他定力去細聽這鈴聲,不一會兒也覺得頭暈腦脹、心跳耳鳴,只得散去專注,盯著遠處的山頭出神。
分散注意力,就還能忍受。
約莫是盞茶功夫,兩人身后“嘩啦”一響有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
“別晃了,停下,別再響了!”
紫金杵聞聲而停,兩人回望,見一棵胡楊樹搖動枝葉,簌簌作響,聲音好像就從葉片中傳出。
胡楊虬曲蒼勁、飽經風霜,看起來至少也有三四百年樹齡,是附近最大的一棵樹。
白袍少年搶先開口:“你就是本地山澤?”
“我是胡楊山的山澤,二百年前受任。現(xiàn)在這里叫作葫蘆山了。”胡楊山澤的聲音很奇特,像是無數(shù)葉片摩擦振動產生,初時還有些模湖,越說越是流暢。
就好像多年沒開口的人,重新適應說話的能力。“我已經沉睡很久,就是本地官員也叫不醒我。你們是誰?”
它這才感應到紫金杵獸首所銜的銅錢,很是驚訝:“咦,這是新王朝的社稷令,好像稱作……什么鳶?”
“鳶錢。”灰袍人一拍獸首,那枚青色銅錢就落入掌心。若有閑人旁觀,會看見這東西比一般銅錢略大,孔開在頂端,以方便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