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楊城寒意未退,一大清早就陰云密布。
此時。
一輛貼滿白酒廣告的面包車駛下高架,進(jìn)入了依山而建的殯儀館。
“我要什么洋妞,西郊不是洗腳,西郊火葬場啊……”
駕車的程一飛戴著藍(lán)牙耳機(jī),沒好氣的叫嚷道:“我前女友的小姨媽掛了,昨天夜里托夢給我,說她死的好慘,讓我燒一個大黑鬼給她,要加粗加大,趕緊送過來!”
停下車。
大院內(nèi)早沒了往日的陰森與肅穆,反而是豪車云集,人頭攢動,數(shù)不清的花圈都快形成了花海。
與土豪配套的美女們也三五成群,不是黑絲包臀裙就是緊身瑜伽褲,故作傷感的同時還不忘搔首弄姿。
“嘖嘖~穿瑜伽褲上火葬場,這是來招魂的吧……”
程一飛不屑的點了根香煙,套上件皺巴巴的黑西裝坐等,但二十四歲的他身強(qiáng)體健,高瘦略黑,前刺短發(fā),眼睛不大卻透著一股機(jī)靈勁,還有一種不正經(jīng)的痞帥。
“吱~”
一臺帕拉梅拉猛然沖到了車邊,跨出來一位長發(fā)的黑裙御姐。
“假酒飛!你昨天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葬禮都已經(jīng)開始了……”
御姐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可她三十來歲依舊高挑纖瘦,膚白腿長丹鳳眼,不論氣質(zhì)和顏值都屬上乘。
“哈~小姨媽!不,蕭大行長,你們銀行女的套路也太深了吧……”
程一飛跳下車笑道:“你閨蜜跟婆家鬧翻了,不能參加她老公的葬禮,就想潛入太平間再看一眼,可你讓我找朋友幫忙,卻不說有保鏢盯著她,還隱瞞她是一個望門寡!”
“什么望門寡,你少跟我陰陽怪氣,前女友的小姨也是你長輩……”
蕭姨媽不甘示弱的說道:“我知道你一直記恨我,可你成天在火葬場賣山寨酒,不思進(jìn)取,我讓娜娜遠(yuǎn)離你有什么錯,況且只要你肯努力,不是沒有復(fù)合的機(jī)會!”
“少來!寧可花唄渡佳人,不做舔狗接盤俠……”
程一飛交叉雙臂說道:“你閨蜜只是訂了婚,沒過門就是望門寡,她未婚夫又是酒駕溺亡,說她克夫一點都不冤,況且望門不進(jìn)門是規(guī)矩,要是壞了規(guī)矩……得加錢!”
“你……”
蕭姨媽恨聲道:“好!錢不是問題,問題是遺體已經(jīng)在悼念廳了,眾目睽睽之下我們怎么進(jìn)去?”
“哼哼~”
程一飛昂起頭傲然道:“在這個地方,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絕不能懷疑我的實力,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這賣酒的!”
“嘎吱~”
一臺商務(wù)車猛然停在了旁邊,在蕭姨媽震驚的注視下,四個濃妝艷抹的舞娘魚貫而出。
清一色的皮短褲加漁網(wǎng)襪,頭發(fā)不是黃的就是紫的,頗具鄉(xiāng)村大舞臺的味道,不過卻扛起了四桿招魂幡。
蕭姨媽驚愕道:“你……你還做白事?”
“哪里吃席哪里就有我,你結(jié)婚我也可以做司儀,走起……”
程一飛抄起一盞招魂鈴扭頭就走,但舞娘們又打開了后備箱,拖出一個紙扎的大黑人,直接塞給滿臉懵圈的蕭姨媽。
只丟下一句話……燒給他前女友的小姨媽,節(jié)哀!
“程一飛!你個王八蛋……”
在蕭姨媽羞憤欲死的叫罵聲中,程一飛帶隊來到了悼念廳外。
此時默哀的流程尚未開始,但各路達(dá)官貴人早已齊聚,甚至有女明星親自前來,足見死者的家世非同一般。
“時辰已到,陰人引路,生人勿近……”
程一飛昂首挺胸的搖晃招魂鈴,舞娘們也高舉滲人的招魂幡。
門前的保鏢們紛紛退避,烏泱泱的賓客也慌忙讓出一條路,生怕沾上不干凈的東西。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驚了。
程一飛大步走到了花臺邊,已經(jīng)“泡發(fā)”的吳大少一身西裝,臃腫且安靜的躺在水晶棺中。
四個舞娘熟練的打開了音響,一首“極樂凈土”瞬間響徹了殯儀館。
“喂!你們搞錯了吧,我們家沒找跳舞的……”
一個中年眼鏡男急忙排眾而出,可舞娘們不管他喊什么,隨著勁爆的音樂甩頭又電臀,招魂幡也被舞的上下翻飛。
家屬們的臉都?xì)饩G了,賓客們也是一臉的不忍直視。
“噓~你們可以不愛cospy,但是請尊重逝者的愛好……”
程一飛大言不慚的說道:“這么多人沒一個哭喪的,游蕩的靈魂根本找不到家門,只能用他最愛的活動吸引他,否則投不了胎就是孤魂野鬼,鬧的你們家雞犬不寧!”
“放屁!”
眼鏡男怒斥道:“你少在這搞封建迷信,我侄兒出身名門,不可能喜歡這些低俗的東西!”
“你確定?比超薄瑜伽褲還低俗嗎……”
程一飛譏誚的看向“瑜伽褲”們,此話一出不少人都笑噴了,瞄人縫們更是心虛的搓著鼻子。
“快看!遺像哭了……”
人群中突然爆發(fā)出了驚呼聲,只見吳大少的巨幅遺像上,流出了兩行淡黃色的淚水。
“這……”
眼鏡男震驚的倒退了半步,吞了口吐沫不敢說話了,有些達(dá)官貴人更是連連鞠躬。
“各位!圣人有云,敬鬼神而遠(yuǎn)之……”
程一飛朗聲說道:“為了逝者的安息,為了家屬們的安康,接下來請保持一顆敬畏的心,來人!孝妻摔盆,西方接引……人呢?他不是訂婚了嗎,未婚妻代行孝道啊!”
“來了來了!這就是他的未婚妻,楚暮然……”
蕭姨媽氣喘吁吁的跑了進(jìn)來,還拉著一個短發(fā)的美少婦。
此時家屬們再也不敢阻攔了,放任流著淚的楚暮然走上前去,殯葬行的人也緊隨其后,為她拿來了銅盆和麻衣等物。
“嘖嘖~年弱不知少婦好,錯把少女當(dāng)個寶啊……”
程一飛似笑非笑的退到了墻邊,楚暮然可以說是艷壓群芳,不僅長了一張國泰民安的大氣臉,身材也比蕭姨媽更加的凹凸有致,在場不少男人都露出了垂涎之色。
“阿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