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靠近,然后是熟悉的黑色衣袂、清淡的煙草氣味……看到他,許詡忽然就冷靜下來。腦子里那些雜亂的情緒,像陽光下的霧,迅速消散。
她剛剛對姚檬做了什么?竟然把情緒發(fā)泄到別人身上。
她盯著季白的皮鞋:“對不起,我會向她道歉。”
季白:“嗯。還有呢?”
許詡一怔,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這細節(jié)當然沒逃過季白的眼睛,他毫不留情的挑明:“葉梓夕的地下情,你在現(xiàn)場為什么不說出來?”
許詡心神微震,答:“我沒發(fā)現(xiàn)。難道你以為我會故意隱瞞?”
季白居高臨下盯著她:“你的確沒發(fā)現(xiàn)。因為潛意識里不相信她會有地下情,所以對那些明顯細節(jié)視而不見?”
許詡沉默片刻,答:“對不起,這種事不會再發(fā)生。”
其實當季白在現(xiàn)場說出“地下情”的結(jié)論時,她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的遺漏,但沒有深想。現(xiàn)在季白點破,她才明白是情緒影響了判斷。
說這話時,她還是低著頭。從季白的角度望下去,女孩纖細的肩膀微縮著,頭埋得很低。柔順的短發(fā)貼著額頭,隱約可見纖白的臉部輪廓、細細的脖子。不像女人,倒像單薄而固執(zhí)的少年。
她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兇殺現(xiàn)場,死者還是朋友。她的表現(xiàn),季白其實很滿意。
不過滿意是一回事,教育方式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原本季白還想再訓幾句,看著她萎靡的樣子,突然就沒了繼續(xù)的心情。
他不說話,許詡以為完事了,正想起身離開,眼前一閃,季白蹲了下來。
漆黑的眼睛與她平齊,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許詡愣住了看著高大的季白,這樣安靜的蹲在面前,感覺實在……莫名其妙。
就這么對視片刻,季白看著她濕紅的眼眶,開口:“下不為例,不要哭了。”
許詡:“……”
其實她一開始是沒忍住,但是很快控制了。只是掉過淚,眼睛難免還是紅的。
短暫的無語后,她皺眉轉(zhuǎn)過頭,避開季白的視線:“我早就沒哭了。”
季白望著她窘迫的樣子,笑笑,剛想起身,目光卻不自覺的下滑。
她連脖子上的皮膚都很白很薄,隱隱可見淡青色的血管。也許是因為尷尬,小臉已經(jīng)紅了,一直紅到耳垂和脖子根……他從沒見過一個人的皮膚,能這么纖細脆弱,好像碰一下就會破掉。
因為他一直蹲著沒動,許詡察覺到了,把頭轉(zhuǎn)回來:“你為什么看我?”
季白掃她一眼,淡定自若:“你說呢?”站起來,走了。
許詡想了想他應該是在審視。于是也起身,跟在他后頭,回了辦公室。
一進屋,季白就感覺氣氛有點不對,趙寒朝自己擠眉弄眼,幾個刑警目光閃動。他側(cè)轉(zhuǎn)目光,就見姚檬坐在位置上,盯著屏幕在打字工作,眼睛卻紅通通的。
季白沒管,直接回了自己屋。過了一會兒,就聽到許詡細細輕輕的聲音傳來:“姚檬,你有空嗎,我們……”
葉梓驍是被警車送回家的。白天的葉家大宅陽光燦爛,一片寂靜。他剛在房間躺了一會兒,門就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