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了?季白微闔著眼,吸了口煙。
這幾天,兩人通過幾個電話,許詡給他的印象,就是個優(yōu)秀的女書呆子,一個值得雕琢的徒弟和下屬。如此而已。
但是此刻,伴隨著耳畔清晰得像線一樣的呼吸聲,她的形象,忽然變得鮮活起來:短短的頭發(fā),小小的臉,膚色蒼白,表情嚴肅。她毫無疑問是聰明、孤傲而倔強的,但也有年輕女孩未褪的稚嫩。
是的,對于經(jīng)常直面腐朽人性和淋漓鮮血的刑警職業(yè)來說,這個女孩,太有才華,但也太稚嫩了。
于是季白毫不猶豫的開始正式打擊她:“許詡,你是不是習(xí)慣這樣天馬行空,憑所謂的‘感覺’去猜測辦案?”
許詡當即就皺了眉,硬邦邦的答:“如果你把行為分析理解為‘猜測’,那我無話可說。”
季白嗤笑:“你還不服氣?”
“抱歉,我不服氣。”
“那為什么沒抓到嫌疑犯?”季白冷聲問。
許詡答不出來。
兩人都沒說話,只有電話里,對方隱約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許詡淡淡的問:“還有事嗎?沒有我掛了。”
季白:“你急什么?”
許詡心頭,陡然升起極罕見的焦躁感。
卻聽他說:“為什么找不到嫌疑犯?很簡單。假設(shè)你的結(jié)論是對的,自然是偵查過程出了問題發(fā)生了某種無法預(yù)知的偏差,讓罪犯躲過了我們的搜捕。”
許詡一怔,聽他繼續(xù)說道:“聽好:明天讓趙寒帶著你再查一遍。你自己去看、去查、去見每一個人,必須親力親為,而不是躲在辦公室里分析。
罪犯肯定就在你們已經(jīng)見過的人里。既然你這么了解他,就算沒有證據(jù),當他站到你面前,你也得把他給我認出來。
我明天下午回霖市。后天一早,我要聽到你新的匯報。”
許詡很難得的愣住了。
直到現(xiàn)在,她才確認,季白竟然是支持她的。
他說出“就算沒有證據(jù),當他站到你面前,你也能認出來”這樣的話,也讓她頗覺意外。
因為類似的話,許詡的導(dǎo)師、全國知名犯罪心理學(xué)教授崔亦華,私下里也對她說過:“一個真正優(yōu)秀的犯罪心理畫像人員,即使還沒找到直接證據(jù),也能將嫌疑犯看穿。”但這種話,教授絕不會公開去說,因為會顯得太絕對,太主觀,近乎理想狀態(tài),甚至連教授,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做到。
而季白作為一個非犯罪心理專業(yè)畢業(yè)的警察,在聽了她的匯報后,就能說出同樣的話,只能說明他的洞察力和理解力驚人他是真的理解了,她到底在做什么。
對于許詡這樣一個喜歡分析思考的人,思想上的共鳴,是比實質(zhì)嘉獎,更能激烈她的東西。所以盡管之前季白咄咄逼人,但她一向粗神經(jīng),也不會太在意。反倒是他此刻對犯罪心理學(xué)的深刻理解,以及他極為大膽的信任,讓她隱隱興奮,又夾雜著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