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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半獸人足以粉碎巖石的巨手,程宗揚已經(jīng)避無可避。一股懼意從心底升起,瞬間襲遍全身。難道我就要死在這里了嗎?
忽然,一只白美的手掌從他身側(cè)伸出,仿佛捻著一朵含露的玉蘭,輕柔地迎向半獸人巨大的手掌。
就在雙掌接觸的剎那,那只白美的手掌拇指與中指輕扣,尾指微微翹起,掌心的空氣傳來一陣波動,隱約間,一只太極的圖案脫掌而出,接著微微一紅,瞬間就化為一團烈火。
半獸人嚎叫著向后跌倒,龐大的身體一瞬間就被烈火吞噬,成為一只巨大的火球。
法術(shù)!程宗揚心里蹦出這個名詞。這個時空竟然還存在有傳說中的法術(shù)!
他無比敬畏地朝身后看去,一張姣麗的面孔映入眼中。那女子大約三十余歲年紀,長發(fā)挽成云髻,戴著一只潔白的玉冠,jing致的面孔如白玉般瑩潤,沒有絲毫皺紋,她眉眼極美,神情卻冷淡無比,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她穿著一襲淡青se的輕袍,身上沒有任何多余的飾物,只在潔白的衣襟上用墨筆寫了兩行纖細的小字:江流天地外,山se有無中。
受傷的女騎手已經(jīng)叫了起來,「卓師叔!」
姓卓的女子冷哼一聲,收回修長的玉指,扶在腰間的劍柄上,昂首挺胸,對那些半獸人視若無睹。她的佩劍吸引了程宗揚的目光,與二十一世紀那些工業(yè)化批量生產(chǎn)的劣質(zhì)劍不同,那柄劍鞘為銀白,上面有天然生成的鳳羽紋,陽光下光華流溢,翩然若飛。
一個溫和的男聲緩緩道:「霜兒莫怕,我太乙真宗在此,斷不會讓你受半點損傷。」
不知何時,周圍已經(jīng)多了十余人,其中三名男子留著長須,與那名女子一樣穿著淡青se的袍服,頭上戴著玉冠。其余一些人服飾為黑白兩se,有男有女,年紀長幼不一,看他們恭敬的態(tài)度,像是那幾人的弟子。
說話的那人年紀最長,長髯及胸,神態(tài)從容。在他旁邊,一名氣宇軒昂的男子踏前一步,劍眉揚起,寒聲道:「獸蠻丑類!爾等還未死絕么!」
不待師長吩咐,十余名太乙真宗弟子已經(jīng)各自擎出長劍,分別占據(jù)方位,隱隱成圍攻之勢。獸蠻武士巨大的鼻翼翕張著,惡恨恨盯著面前可憎的人類。
那男子握住腰間的劍柄,凌厲的殺氣陡然發(fā)出,還未出手便令人為之氣奪。
卓姓美婦赤手施出烈火的一刻,那些獸蠻勇士已經(jīng)知道自己走到生命盡頭。
「古格爾!」一名獸蠻人發(fā)出乞求地吼聲。
「古格爾!」所有殘存的獸蠻武士都在呼喊。
古格爾目光從同族臉上一一掃過,然后寬闊的胸膛猛然隆起,從胸腔中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吼聲,他雄壯的骨骼發(fā)出一陣刺耳的「格格」聲,肌肉扭曲著膨脹起來,撐碎了身上的獸皮,虬曲的長發(fā)化為濃密的鬃毛,手指生出鋒利的尖爪,肩部張開,就在眾人面前,化為一頭雄獅。
古格爾一抖鬃毛,四肢撐住地面,猛然躍起,怒吼著從兩名太乙真宗弟子之間闖出。那兩名弟子旋轉(zhuǎn)著朝兩邊倒下,胸腹間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爪痕。
氣宇軒昂的男子一拍劍鞘,長劍脫鞘而出,帶著一股狂飆卷向場中的獸蠻武士。其余的弟子也各自挺劍上前,展開攻勢。
一個大活人突然變成野獸,比魔術(shù)更jing彩,程宗揚正看得目瞪口呆,最初開口那位長者含笑朝他點了點頭,「你很好。不錯不錯。」
程宗揚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位多半和那些獸蠻人一樣,只看到自己奮不顧身擋在那個叫霜兒的女騎手身前,甚至還被擊飛的一幕。這是一個誤會,但程宗揚并不打算解釋。
女騎手臉上的羞怒一閃而過,總是女孩家害羞,沒有揭穿他當(dāng)時的嘴臉。
此時那些太乙真宗的弟子已經(jīng)迎上去,與獸蠻人戰(zhàn)成一團。他們身法快捷,劍光如雪,還不時有形形sese的法術(shù)配合。尤其是那名長須男子,他手中的長劍光芒流轉(zhuǎn)不定,招式迅捷如風(fēng),轉(zhuǎn)眼就有兩名半獸人濺血撲地。
鮮血飛濺的同時,程宗揚頭側(cè)又是一痛。這會兒他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只要頭一痛,多半就是有人死了。果然,一名獸蠻武士已經(jīng)被利劍穿透心臟。程宗揚索xing坐下來,閉上眼心里默默數(shù)著。一、二、三、四……一共痛了十七次。除了十二名半獸人,還有五名太乙真宗的弟子喪生。
剩余的獸蠻武士沒有一人逃生,他們在絕對的劣勢下拚死血戰(zhàn),最終被全部殲滅。看著那些獸蠻武士轟然倒地的巨大身影,程宗揚一邊頭痛yu裂,一邊又隱隱地心生戚然。這些獸蠻人明知取勝無望,卻沒有一個人退卻。也許,他們也是為了在這片草原上生存,才與人類生死相搏。
一名太乙真宗弟子檢查過場中尸首,然后向那名頭戴玉冠的長須老者躬身施禮道:「稟教御,所有獸蠻人均已殲滅。我方五人殉身。弟子已命人收取骨骸,攜帶回鄉(xiāng)。」
長須老者嘆息道:「之峰,爾仍不悟么?古之真人,不知悅生,不知惡死,其死不訢,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來。人生百年,隨大化而俱往,生時安生,死時安死,葬之北野即可,何苦遷播?」
太乙真宗弟子凜然道:「弟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