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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城的上空是昏暗的,但那不是層層的黑云,而是不知多少年依舊糾纏不休的冤魂鬼魅!
一輛公交車在枯葉鋪滿的柏油馬路上向城外行駛而去,其中有一名臉色蒼白的黑衣少年。他安靜地坐在公交車里的硬椅上,還抱著淺灰色的舊書包。
此時,他的眼睛透過了車窗,遙望著城市的上空,然后從書包里拿著筆和本子寫下了這樣的幾句話:如此恐懼,又如此痛苦!但又為什么呢?有那么多人飛蛾撲火一般撲入這座城市。難道不恐懼,不痛苦嗎?
黑衣少年咬著筆桿,眉頭緊鎖。他想不明白這個問題,為什么呢?如此痛苦卻又如此不顧一切。生存!只有為了生存下去,世間只有為了生存才會如此不顧一切!但這只是為了讓自己生存嗎?不!相信他們是為了在荒山野地里守望著的妻兒老小,為了回家那刻的歡笑。
“呵、呵······”想明白了的黑衣少年舒展了眉頭,蒼白的臉露出笑容。
但這笑聲卻顯得特別詭異,令人不寒而栗。因為現(xiàn)在,整個公交車只有司機和他兩個人了,安靜地有些過分。想一想吧,一條路只有一輛車,還枯葉滿天飛。如此的環(huán)境之中,竟然有一個臉色蒼白,神情詭異的黑衣少年莫名傻笑著,是否有些驚恐?也許有些膽大的不覺得怎么樣,但車里的司機卻是冒出冷汗了。不覺間,他開車的速度加快了幾分,而且透過后視鏡頻繁地看著黑衣少年,似乎準備一發(fā)現(xiàn)異常就棄車而逃!
這也不怪司機膽小,因為在不久前,他有一個同事出了意外。據(jù)說是在開車出城的時候莫名消失了,只留下一輛空空如也的公交車停在路邊。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極其詭異,若不是家中的父母妻兒等待著他的供養(yǎng),他也不愿走這么一趟,冒這個險。
這黑衣少年叫木夜,是暮城普通家庭里的少年,今年有十六歲了。如你所見,如此年紀又背著書包,當然是一個學生了。但同時,他也是一個三流作家,從來沒有被出版社出版過書,但一直堅持寫著。既然這么說了,沒有出版過書,那么他連一個三流作家也不是。
暮城是一座南方大城,很繁華--燈紅酒綠,萬紫千紅,或者紙迷金醉,以至于醉生夢死了。他喜歡這座城市,但也很討厭這個城市。因為暮城雖然讓他存活了下來,但也讓他陷入無數(shù)陰郁之中。這短暫的一生怎么還會這樣呢?難道是上輩子欠的債,今生要千百倍償還。
來吧!即使千百倍都沒有關系······
“呵呵···,”他再次習慣性地傻笑。而司機開車的速度又加了幾分,甚至流下了一滴冷汗。
難得的七天長假,他的同學們?nèi)逡蝗簻蕚淙ヂ糜危裁垂懦沁z跡,又什么奇觀盛景。雖然他被孤立了,但也不想閑著,更不想待在家里--這個令他很冷的地方。旅游呀,可是沒有那么多的錢啊。即使是有,想來父母也是不會給的。于是他背上書包,裝上幾塊家里吃剩下的餅子和一大瓶冷開水就出了門。之后在擁擠的街道旁,他用了兩塊錢搭上了公交車,也就一路出了城。
父母除了在用錢方面,其他事情都不會管他的,就算他失蹤幾天幾夜都不會在意分毫。這并不是夸張之言,因為他曾經(jīng)試過,想看看父母親是否真的不在意他。但這結果是有些殘忍的,即使他消失了,幾天幾夜都未歸家,父母再次見到他時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平淡地望了一眼,該做什么還是在做什么。他還記得那時父母的目光--依舊平淡,甚至于冷漠。在那深處,竟然還讓他看出了厭惡!
父母竟然厭惡自己的孩子,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做過什么令他們厭惡的事情。既然想不明白,這便成為了永遠的心結,掙扎不出的泥沼。且越陷越深······
還記得那天,殘忍的結果讓他將自己埋在被窩里,咬著牙,流著淚,度過了一個沒有白天和黑夜的日子。這還不算什么,可笑的是他最后還是肚子餓得屈服了,跑出去想找些吃的。但母親卻已經(jīng)將剩飯倒給了家里的小狗兒,本來是他的那一份。
那時的他不高的身影呆呆的,看著白白的小狗兒舔食著剩飯,還看見了它搖動的小尾巴討母親的歡心。搖尾巴似乎還有用,母親彎著腰,愛憐地拍了拍小狗兒的頭,然后起身,淡漠的眼神一掃而過,便進入了大廳里。
白白的小狗兒搖著小尾巴,很乖巧可愛啊。那年他也才十歲,應該也是可愛的吧,呵呵······父母的對待只是他最初的痛,之后的種種更是讓他生生死死,一次次崩潰。短短幾年之間,便度過了許多人一生都沒有的經(jīng)歷。
在公交車上,兩塊錢可以坐很長的時間。大約是三個小時了吧,太陽從中天降到了西天,他終于下車了。下了車后,一手將書包搭在背上,然后就是茫然四望,他應該哪里去呢?
“轟轟······”公交車極速開走了,暴起的煙塵將他籠罩。
“車怎么開得那么急?哦,原來是天要黑了···”他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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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城的邊緣是世界的【界】,因為在這里,他看見了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