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房間內干凈利落,與東屋相比有天壤之別。
白老頭仰面朝天躺在炕上,就像到鄰居家串門,鄰居正在小憩一般。
二癩子指著炕上說,活的,怎么還活著,不是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說著說著,白老頭像泄了氣的皮球般,逐漸碳化萎縮,最后只剩一具空蕩蕩的衣衫。
迷糊說,剛才我和大軍進門時,一只黃鼬正從老頭衣衫鉆出,在炕上祭拜,我們進來時依舊毫無懼色,拜了三拜后,跳下炕頭鉆進炕洞中。進洞之前,大軍欲斬殺此畜生,被我攔住了。之后,臨鉆進洞中,那只黃鼬沖我們拜了一拜才隱身不見。好像任務已經結束,專等我們到來接班似的。
白老頭一生行善,應該像人們最早傳說的那樣,修成了兩年不死之身,同時又得到了黃鼬的日夜守候。黃鼬還算盡職盡責,為防止他人闖入,經常披著老頭這身皮囊恫嚇來犯者。我們進來時,黃鼬剛好脫下皮囊,放老頭躺下不久。
開始之時,老頭面色紅潤,不像死亡多時之人。正瞅著瞅著,臉部由紅潤開始變得蒼白發(fā)青,于是,急忙喚你來觀看,生怕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不過,消逝的也太快了點,完全出乎所料。
剛說完,迷糊忽然想起來,對大軍說,劍,劍,追風劍,肯定是追風劍的緣故。
大軍從腰間拿出追風劍,果然,追風劍盡管劍鞘在身,劍身還是閃出一絲金光。
迷糊說,這就對了,本來,老頭這間屋子金光透射三尺開外,兩年以來,金光散射,日漸微弱。大軍攜帶追風劍進屋后,追風劍靈敏異常,本來微弱的金光瞬間被劍體吸光。老頭年限已近,又少了金光護體,頓時遁化于無形。
不會是咱們毀了老頭吧。二癩子問道。
大軍露出不齒的笑容,就咱們三個,誰有那本事,真把自己當成蔥花了,咱們說白了只是在老頭行將朽木的時候碰巧趕上了。充其量也就是機緣巧合。
點比較正,責任不在你我,二癩子終于放下心來。
話沒說完,眨眼功夫,光線昏暗,房間內落滿灰塵,墻皮失色,脫落斑駁,立時整個房間變得陳舊起來。
迷糊說,走吧,到東屋看看。
什么也沒有,我剛從那邊過來,看上去跟這屋沒什么區(qū)別。二癩子說。
說著,三個人穿過堂屋,來到東屋。
東屋顯得更加空蕩,看不到任何使用過的物件。
大軍指著北墻山說,上面這幅畫不錯,非常傳神,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剛才看過了,二癩子遠遠掃了一眼說,是一個老頭騎牛,孩童牽牛的老畫。
迷糊湊過來,站在大軍旁邊,仔細端詳著墻上那幅畫。看著看著,臉上現(xiàn)出凝重,和大軍對視了一眼說,走吧,沒什么好看的。
二癩子正趴在窗臺上,透過窗戶紙向外觀看。就聽迷糊說,走吧,沒什么好看的。
也是,弄了半天原來是黃鼬借尸還魂,看把咱們給整的。二癩子隨著兩個人走出房門,先后竄上墻頭準備離開這個院落。
忽然,二癩子想起什么,跟迷糊和大軍說,里面有個小凳子特別結實,家中正好缺這么一個家伙什。
說完,竄下墻頭,快步趟過院子,奔里間房門而去。
迷糊攔截不及,想到墻上那幅畫,大聲喊,二癩子,里面危險,馬上回來。
就在這時,門檐大概年久失修,屢遭蟲蛀,加之長時間沒人修繕的緣故,在二癩子撞開房門鉆進去不久。房檐忽閃了一下,緊接著磚頭瓦塊紛紛掉落,房倒屋塌。
二癩子遍尋小木凳不見,正準備轉身出門時,整座屋檐泰山壓頂般掉落下來。
村民們聽到動靜,紛紛趕到倒塌的院落前幫忙,七手八腳,搬磚倒瓦尋找二癩子。二癩子像鉆進地縫里一樣,直到最后也沒有找到。
迷糊說,一切皆是定數,大概這家伙土遁走了。
房倒屋塌前,迷糊和大軍站在老頭東邊房間。前后腳功夫,畫面上的圖案已經悄悄發(fā)生了變化。
畫面上,騎牛的老頭和牽牛的童子紛紛轉過身,面對著迷糊和大軍。人物雖在遠處,但還是能夠很明顯看出來。騎牛的老者就是本院的主人,已經羽化的白老頭,而那個牽牛童子特征非常明顯,鼻子上面掛著一團鼻涕泡,二癩子。
迷糊湊上前仔細看了看,確是二癩子無疑。頓時,迷糊臉上一片凝重,最擔心的事還是要發(fā)生了。白老頭仙人遁走,侍前童子也該上路了。
二癩子蹲在窗臺邊正透過窗縫向外觀看,沒有過來的意思。但是,迷糊還是怕二癩子看到引發(fā)驚慌。他對大軍使了一個眼色,大聲說,咱們走吧,一副老畫沒什么好看的。
穿過院子的時候,迷糊心情非常沉重,不停的問自己,為什么這種事非讓自己碰上,為什么明明知道劫數就在眼前卻無能為力,劫數真的難逃嗎。這么想著時,一個沒看住,二癩子轉身跑回屋中。
幾天之后,村莊上空太陽高照。臨近中午的時候,下了一場太陽雨。
太陽雨過后,白老頭房間的廢墟上,一副殘損破舊的圖畫伴隨著一顆香椿樹,透過重重磚頭瓦礫落出頭來,見到天日。有人無意中撿起這張圖畫,上面畫著一顆巨大粗壯的垂楊柳樹,正在路邊靜靜等待夏風秋雨的再一次來臨。
畫面上,誰也不知道,曾經有一個童子牽著牛從柳樹邊經過,牛背上坐著怡然自得的白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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