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長老……”“可是，長老……”子清和虛門仍不放心地問道。
陸清風(fēng)揮手道：“哪來那么多‘可是’？叫你們回去就快點(diǎn)回去，都快回去！”
“是！”“是！”子清和虛門答應(yīng)道。然后他們轉(zhuǎn)身叫身后的人都回去。于是，眾人都走了……
只剩下了方仲天和紫衣女子以及方瑛了。待眾人走遠(yuǎn)了，再也察覺不到一絲氣息了，方仲天才睜開眼睛，然后輕聲說道：“好了，你想和我說什么？”他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哀傷。
那紫衣女子緩緩轉(zhuǎn)了過來，說道：“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隨即，她緩緩摘下面紗……這是一張清秀、潤澤的臉，眉間稍起，兩眼靈秀，頗有一副佳人韻味……
方仲天有些哽咽：“蘭姑，果然是你！”
原來那名紫衣女子名叫蘭姑，只見她兩眼微皺道：“你果然還認(rèn)得我，跟那個賤人溫存了一段時間，你還想得到我！”
“住嘴！你……”方仲天聽蘭姑說自己的愛妻是“賤人”，先是憤怒道，但之后有些哽咽了，“李婷……她不是賤人！”
蘭姑哈哈大笑起來，其聲音有些刺骨，但同樣帶著哀傷。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一聲長嘆……蘭姑側(cè)著頭，用滿帶悲傷的眼神望著湖邊的風(fēng)景，輕慢地說道：“好……好……你為了你那個心愛的她，反過來教訓(xùn)這個曾經(jīng)為了你獻(xiàn)出一切的我，好，你好……”
方仲天慢慢閉上了眼睛，無數(shù)的回憶在腦中浮現(xiàn)——當(dāng)方仲天還是一個血?dú)夥絼偟纳倌陼r，他在揚(yáng)州遇上了蘭姑。他們倆一見鐘情，情投意合，往后的日子還經(jīng)常一起冒險和玩耍。他們倆還曾在樹下發(fā)誓要愛對方一生一世。那時的日子，是美好的，也是難忘的……可是當(dāng)方仲天遇上了揚(yáng)州女神醫(yī)李婷后，他對這個女人又動了心。最終，方仲天當(dāng)行了逸仙門的掌門，娶的是李氏……他知道他自己違背了誓言，但他心中還是從來沒有忘記蘭姑。他的心中有兩個女人在徘徊，他知道他要為他所做的過錯付出代價……
而現(xiàn)在，蘭姑就站在他的前面……方中天漸漸睜開了眼睛，用悲枯的眼神直視著這個他一輩子也對不起的女人。
蘭姑又低下了頭，望了望手中抱著的女嬰，輕聲笑道：“這就是你跟那賤人的孩子！”
方仲天怕蘭姑對孩子不利，試著轉(zhuǎn)移話題。于是，他問道：“是你指使‘四大惡丑’的？”
蘭姑笑道：“不錯，‘四大惡丑’只是給你們的誘餌，我只不過是想要你的孩子！”
“那‘四大惡丑’遭人圍攻，你就袖手旁觀了？”方仲天問道。
“誰叫他們中途打壞主意，想破壞我的計(jì)劃；再說了，這些人在江湖上也是血債累累，被你們干掉也是死有余辜！”蘭姑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方仲天有焦急地問道：“那你要瑛兒做什么？”
“瑛兒？”蘭姑笑道，“很好聽的名字！這就是那賤人的孩子！”
“不許……不許你說她是賤人！”方仲天有些憤怒，但還有些不忍，他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
蘭姑也有些抽泣了，只聽她含淚說道：“行，李婷她不是賤人……那你是賤人！”
方仲天不說話了，他低下了頭，在慢慢地哭泣……終于，他還是輕聲泯道：“求求你，放了瑛兒！”
“好啊，你求我放了她，那你就在我面前跪下來求我啊……”蘭姑說話時開始帶著哭腔。
方仲天沉思了一會兒……他的內(nèi)心好痛苦，痛苦他遇上了兩個心愛的女子，痛苦他所犯的過錯……瑛兒是方仲天如今唯一的寄托，唯一的呵護(hù)，他不想再讓另一個人——他的女兒受到傷害，孩子是無辜的……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湖水平靜了，鳥兒停止鳴叫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凍結(jié)了……
過了許久，方仲天睜開了早已濕潤的眼睛，直視著蘭姑，眼光卻是那么的堅(jiān)定……終于，方仲天的兩腿開始彎曲了，他的身體開始下降了，他的兩膝重重地碰在黃土地上了……一個男人竟然在一個女人面前跪下了。這個人竟然是逸仙門的掌門人，武林七雄之一的方仲天。方仲天竟然舍棄了作為掌門，作為男人的尊嚴(yán)，在一個女子面前跪下了。他只為救自己的女兒，個人的任何東西都可以不要了……
盡管蘭姑一直望著方仲天，卻一直是淚流滿面。她的心中何嘗沒有嘆惋？她的心中何嘗沒有思念？他何嘗面對這樣不愿讓人接受的場面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自責(zé)？蘭姑將頭側(cè)了過去，望著廣闊的蒼穹，流了好一會兒淚。隨即，她揮手拭去了頰上的淚水，回頭說道：“我本來是想送你的女兒去黃泉的，既然你在我面前跪下了，那么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我就可以保她的姓名！”
方仲天心中一喜，但仍跪在地上說道：“什么條件都行，只要你能放過瑛兒！”
蘭姑見他不敢亂來，于是說道：“我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來彌補(bǔ)你犯下的罪過！”
方仲天問道：“什么事？我以逸仙門掌門的名義向天發(fā)誓，我方仲天一定做到！”
蘭姑鄭重地說道：“好！那么你要答應(yīng)我，把你的女兒交給我撫養(yǎng)！”
方仲天大吃一驚：“你說……什么？”
蘭姑繼續(xù)道：“你放心，我只撫養(yǎng)十八年。十八年以后，我自會派人把你的瑛兒安然無恙地送回來……我這樣做，是想讓你嘗受十八年相思之苦，來贖你所犯下的罪過！怎么，你不同意嗎？”
方仲天先是一臉茫然，不敢相信蘭姑所說的話。可是，他已經(jīng)在蘭姑面前發(fā)了毒誓……他不忍心，但又不得不。終于，他的嘴里擠出了話語：“好……我……答……應(yīng)……”
蘭姑見他答應(yīng)了，閉著眼說道：“好！希望這次你能遵守你的諾言……”說完，轉(zhuǎn)身飛去，飛去時還揮去了幾滴晶瑩的淚水——這在方仲天眼里，成了他這輩子都不能忘卻的畫面……
蘭姑已經(jīng)走很遠(yuǎn)了，方仲天依然跪立在那里……
一個時辰過去了，方仲天依然跪在那里；他的兩眼發(fā)呆，沒有任何的生氣……
會議廳內(nèi)，眾人還在焦急地等待。兩個多時辰過去了，掌門人還未回來，有些人提議去救掌門：“我們派人去救掌門！”他們顯然認(rèn)為掌門人這么久未歸，肯定是出事了。
長老陸清風(fēng)已年過五十，只聽他用蒼雄的口氣說道：“都給我安靜地等著！”
“可是長老……”有些人還是不放心。
“……掌門會安全回來的！”陸清風(fēng)又叫了一聲。其實(shí)他的心里比誰都焦急，逸仙門的近幾年繁榮，全都?xì)w功于方仲天和自己的操勞，若掌門真出事了，他最是過意不去……
于是，眾人繼續(xù)安靜地等待……
突然，風(fēng)文飛跑進(jìn)來叫道：“掌門回來啦！”
“掌門回來啦！”“什么？掌門回來了，太好了！”廳內(nèi)的眾人聞之，都興奮起來，起身準(zhǔn)備迎接掌門。
眾人來到門口，只見方仲天正慢慢地踱步過來，眼神發(fā)灰，神情低落，兩膝還是土黃色……
眾人見掌門這番模樣，都不免有些擔(dān)心。陸清風(fēng)前去問道：“掌門，發(fā)生什么事了？瑛兒呢？”
方仲天沒有正眼，只是緩緩說道：“瑛兒沒事，只是……算了，以后再解釋！我好累，想回屋睡一覺……”
“那個女人是誰？”陸清風(fēng)加緊問道。
“她……”方仲天抬頭回答道，“她是我這輩子都對不起的人……”
眾人沒有再問什么……
方仲天回房后，什么也沒做，直接倒在了床上。他沒有脫衣服，只是把被子輕輕蓋在了身上，也忘記了擦去膝上的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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