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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有好奇心，林珝不是沒有猜測過那幅面紗后的相貌，今天終于有了親眼目睹真容的機會。
“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面紗揭開后，林珝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涌出了《洛神賦》中的名句，這兩句其實更多描繪的是體態(tài)和氣質(zhì)，但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心里有很多容顏相關(guān)的語句，卻只有這兩句才最貼切。
那一襲青衣的絕色，立在風(fēng)中飄然若仙，當(dāng)真有種翩若驚鴻的感覺。
就容貌和氣質(zhì)而言，唯有天蛇王才能與之媲美。
然而，下一刻，驚艷變成了驚訝。
因為長孫湘已經(jīng)將原本微側(cè)的臉轉(zhuǎn)了過來，輕輕梳攏了飄飛的發(fā)絲，林珝清楚地看到，在左臉上有一道疤痕。
這是一道暗紅色的傷疤，約一個指節(jié)長，呈曲折狀，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火焰的標(biāo)記。仔細(xì)看去，傷痕周圍一片焦枯，隱隱泛出青黑色，似乎在不斷破壞周圍的肌膚，也破壞了完美的容貌。
難道這就是她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
對于愛美的女孩子來說，倒是可以理解……
“劍傷。”長孫湘淡淡地說道，“是一個人在五年前留下的。”
林珝正在思索是否可以用丹藥祛除這道疤痕，聞言眉頭一皺，問道：“誰？”
長孫湘沒有立刻回答，反問道：“你可聽說過宗門？”
林珝怔了怔，想到了天蛇王夢中所見的太清道門，略一沉吟，搖了搖頭。
“養(yǎng)血、煉筋、煅骨、剛體、渾元五境，以煉體為主，稱為肉身境或修體境，在渾元之上，還有凝元、虛元、真元、入微、靈胎五境，稱為修元境。對于普通的修行者來說，渾元境已經(jīng)是極致，只要能達(dá)到這個境界，在一國之中也是罕見高手，或留于國都供奉，或鎮(zhèn)守一方身居高位，享權(quán)勢富貴。但對于真正的修士來說，肉身境大成僅是第一步而已……”
“宗門？”林珝已經(jīng)明白了過來。
“宗門是凌駕于國家之上的龐然大物，渾元境修行者在宗門之中，只不過是地位最低的外門弟子而已。”長孫湘看了林珝一眼，“你似乎不是很驚訝。”
“更多的是好奇。”林珝當(dāng)然不會說自己在“夢境”曾看到過更可怕的“上界”戰(zhàn)斗，在那種級別的戰(zhàn)斗中，恐怕連修元境的強者，也只是螻蟻罷了。
長孫湘并未深究，點點頭，沉聲道：“傷我的人，是大羅宗門人，周仲彥。”
林珝只覺“周仲彥”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忽然想到在荷塘被自己狠狠打臉逃離的周仲愷，這個周仲彥應(yīng)該就是周仲愷口中的“大哥”，和長孫湘好像還有婚約。
“那一年，我還不到十五歲，母親剛剛?cè)ナ溃液透赣H掃墓歸來……”長孫湘眼神有些朦朧起來，繼而變成了凌厲：“在山下遇見周仲彥，見我姿容，意圖不軌，被父親趕走后，竟召來其師金光道人，強闖長孫世家，重傷父親與幾位叔伯長輩，并威逼長孫世家立下婚約，這道劍傷就是那周仲彥當(dāng)時留給我的……”
——血焰劍是大羅宗賜予我的法器，除非是我親手解除，否則你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這個神魂印記！就算是死，你也是我周仲彥的鬼！
長孫湘至今還記得周仲彥那副囂張的嘴臉，拳頭不由得捏緊了，殺意大盛：“我母親是雪花宗的弟子，在探查一處待發(fā)掘的礦脈時被偷襲身亡，這座礦脈隨后落入了大羅宗之手，立下頭功的正是金光道人師徒！雪花宗的實力本不在大羅宗之下，只因門內(nèi)長老爭奪掌門之位，自相殘殺傷了元氣，不便與大羅宗沖突，我母親又只是不起眼的外門弟子，此事最終不了了之。周仲彥是大羅宗的內(nèi)門弟子，頗受重視，長孫家族高層得知我父親等人被金光道人重傷后，不僅不思報復(fù)，反而主動示好周家，又訂下我八弟與周仲瑛的親事，就是想借此攀上大羅宗的高枝！無論如何，我與金光師徒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是死，也不會屈從！”
林珝恍然大悟，怪不得長孫湘父女會如此仇視這段聯(lián)姻，長孫破甚至還說過，要想和長孫湘交往，就要殺死周仲彥。
長孫湘出身顯赫，驚才絕艷，父親又是渾元境強者，看似風(fēng)光無限，內(nèi)中苦楚卻是不為人知——背負(fù)深仇大恨，成為家族利益的犧牲品，被迫與給仇人訂下婚約……
林珝心中喟嘆，說道：“你打算怎么做？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全力幫你。”林珝
“你不怕得罪大羅宗？”長孫湘眉頭一挑。
“光腳不怕濕鞋的。”林珝笑了笑，這是句大實話，前有蒼云子，后有天蛇王，多一個大羅宗還真不算什么，反正債多不壓身。
“你已經(jīng)幫了我最大的忙了，”長孫湘靜靜地看著林珝，只覺心湖中沒由得蕩起一圈圈波紋。
“金光道人是大羅宗長老，真元境強者，那周仲彥資質(zhì)不凡，聽說去年已經(jīng)突破到了凝元境，更何況背后還有大羅宗撐腰。光靠我自己的力量，是肯定無法與之抗衡的。能對付宗門的，只有宗門。母親的一位師門長輩承諾，只要我能在十八歲前進(jìn)入渾元境，就能成為她的親傳弟子，擺脫與周氏的婚約。更重要的是，加入雪花宗后，我能一步步掌握為母親報仇的力量。”
許昊恍然大悟，喟嘆道：“所以你才不惜生命進(jìn)入青穹林海修行，才會冒險嘗試服用九死淬元丹？”
長孫湘點點頭，說道：“留給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夠了，無論成敗與否，我都要搏一次，不成功，毋寧死。”
許昊微微一震，長孫湘的情況和他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