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的地方設(shè)了八個蘆蓬,由紅布遮擋。考生除了要拿票驗明正身,還要進到蘆蓬全身脫光,所有的隨身物品都要細細檢查。
在丹青生排隊的時候,至少有十多個夾帶的考生被查出來,全都拖出來在廣場上打。
一名差官高聲喝道:“都給我聽仔細了,作弊的考生一旦查出,每人受二十大板,終身不得應(yīng)試!”
此言一出,考生們頓時嘩然,那些被抓住的考生更是大聲哀求。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讓我再有機會考吧,打我八十板也行啊……”
“大人開恩啊……”
挨打考生一把鼻涕一把淚,許多排隊的考生也開始蠢蠢欲動。趁著沒人注意,幾個考生猛然跑出隊伍,鉆入人群。
錯過這次不要緊,可要是被發(fā)現(xiàn)作弊,那這輩就完了。
兵丁和差役們又是一陣吆喝,分出一批人去追那些逃跑的考生。
丹青生正在暗自搖頭嘆息,突然從縣衙了走出三人。
三人皆穿墨綠官袍,正一人胸前金彪補,另外兩人則繡著犀牛。
乃是知縣劉豐,以及州學政司派下的兩名督學,一人姓李,一人姓王。
李、王二人雖然是空降,但官員品級在知縣之下,所以還是要以劉豐為首。
“劉大人。”左側(cè)的李督學感慨道:“本官曾經(jīng)多次下派督考,平原縣之嚴厲,各府縣罕見。”
站在正的劉豐右手撫須:“平原縣地處偏遠,民智不開,已經(jīng)連續(xù)五年都沒出過一個秀才。不嚴格一些,不利于出人才啊。”
右側(cè)的王督學大笑:“劉大人自曝家短,胸襟之開闊,令我輩汗顏。”
“王大人莫要笑話我了。”劉豐看似苦笑,眼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得色。
李督學沉默片刻,問道:“聽說劉大人的兒也參加了此次應(yīng)試?”
“不錯,如果不是身為主考,本官理應(yīng)回避。”劉豐左右分別一抱拳:“待考試開始后,小兒所在考區(qū),還要煩請兩位大人多多走動,本官就不便去了。閱卷的時候,小兒的試卷也要麻煩兩位大人。”
那個人,就是劉豐么?
丹青生排在隊伍里,默默的看著那劉豐。
能當眾把兒的事情說出來,似乎是一個灑脫之人。可丹青生無論怎么看,都覺得這劉豐有些古怪。
劉豐看著胖乎乎的,典型的官員做派。但憑借曾經(jīng)在江湖闖蕩的經(jīng)驗,丹青生總覺得這劉豐身上,似乎帶著若有若無的草莽之氣。雖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這劉豐手上的人命,怕不會比自己手上的少。
在丹青生正看劉豐的時候,一個差官似乎也注意到了他。那日丹青生登記領(lǐng)取票時,便見過那差官。
差官瞅了瞅丹青生,走到劉豐面前欠身低語了兩句。
劉豐側(cè)過頭,正好和丹青生的視線對在一起。
目光剛一對上,丹青生雙眼就不由得一瞇。
劉豐的視線沒有做過多停留,很快又轉(zhuǎn)開了,若無其事是與其他兩位督學交談。
不過丹青生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雖然只是一瞬,但那強烈的戾氣卻做不得假。那股濃濃的惡意,難道只是因為自己羞辱了他的外甥么?
……
排隊的長龍繼續(xù)前進,很快輪到了丹青生。
因為劉豐的異樣,丹青生還擔心在檢查時遭到侮辱的對待。不過在檢查過程,差役都很客氣。甚至連丹青生的酒葫蘆都沒收走,只拿走佩劍,表示縣試結(jié)束后交還。只有那些企圖舞弊的考生,才會遭到粗暴的對待。
直到檢查完畢,隨機抽了號碼,由人領(lǐng)到號房,丹青生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除了筆墨需考生自帶,答題用的宣紙已經(jīng)實現(xiàn)擺在桌上。坐下之后,看了一眼“一二一”的編號,丹青生自嘲的搖了搖頭。
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吧。小考雖小,卻也是法規(guī)森嚴,再加上還有兩位空降的督學。就算劉豐對自己不滿,也不可能在這上面動什么心思才對。
考生都入場后,劉豐等三名主考先是帶著上百監(jiān)考官按例進行首次巡場。每到一個區(qū)域,都會宣讀一遍考試規(guī)則。流程走完之后,才開始發(fā)放考題。
“下面發(fā)放考題,聽見鑼響,方可答題……”伴隨著一聲聲吆喝,兩名差役拎著個竹籃,從里面拿出一個個竹筒,依次丟到考生的書案上。
又過了一會,當啷一聲銅鑼聲響,縣試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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