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在后面張了張嘴。
僅僅是幾年嗎？從我記事時候起，好像就沒聽你說過話。
……
“丹公，打擾您午休了吧。”
一個十多歲的老奴站在院里，見到丹青生出來，象征性的拱了拱手，沒有半點敬意。
“我家老爺說，丹家欠下太多銀錢，又無他物可賣，只能以地契相抵。君無信不立，丹大人生前更是重信之人。還望丹公早日交付地契，免得遭受非議，有損丹家清譽(yù)。”
……
老奴口的老爺，是左都御史郭海，左丞相賈成賢的心腹。但在十三年，郭海卻是丹奇云的學(xué)生。
丹奇云非常信任郭海，非但將所學(xué)傾囊相授，還將三件至寶交其參悟。可丹奇云身死之后，郭海卻在第一時間變了臉。
賈成賢返京的時候，郭海帶頭批判丹奇云，編造大罪狀。他自己則成了忍辱負(fù)重，最終棄暗投明的浪。后來在賈成賢的提拔下，郭海平步青云，官居左都御史。
這些年，郭海一直在資助丹家老少。丹生母親去世的時候，他也出錢辦白事，成就君之名。不過鮮為人知的是，郭海所有的支出都以朝廷的名義記了帳。日積月累，讓丹家欠下了不小的債務(wù)。
……
瞅著那老奴，丹青生譏諷的一笑：“郭大人的謙謙君之風(fēng)，讓丹某不禁想起一位岳姓故人。”
這一開口，把那老奴嚇了一大跳。用力的挖了挖耳朵，愕然的瞪著丹青生。
“你，你會說話……”
丹青生沒好氣道：“我會說話很奇怪嗎？”
老奴張了張嘴，沒答上來。
廢話，能不奇怪嗎？十多年都沒說過話的啞巴，今天突然說話，還這么順溜……
老奴的心里莫名忐忑起來，硬著頭皮按照郭海交代的繼續(xù)道：“涼安乃天腳下，無房產(chǎn)的流民乞丐禁止駐足久留，還請丹公早作打算。”
這番話不僅將丹青生污做乞丐，更是毫不掩飾的趕人。
侍女小雨正好過來，聽到這番話不由得杏目圓瞪：“你什么意思？趕我們走嗎？”
“老奴不敢，只是提醒而已。”老奴又瞅了丹青生一眼，徑直轉(zhuǎn)身離去。
“王八蛋！”小雨氣憤萬分，抄起一把掃帚沖到門口：“你再敢來試試，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小雨，不礙事。”丹青生喚道：“去，把地契取來。”
小雨急怒：“公，你被那老狗氣傻了嗎，真打算把地契給他們？”
丹青生輕輕一笑。“這京師非我立足之地，區(qū)區(qū)地契留之何用？”
“公！！！”小雨氣的一跺腳，聲音豁然拔高。
……
她雖然只是個下人，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愚婦。
丹奇云雖然背負(fù)了小人惡名，但世人也不全是愚昧之徒。她和丹生一直堅守在京師，就是想有朝一日洗刷冤屈，恢復(fù)丹奇云清名。如果不是為這個，她也不會在丹生身邊這么些年。
……
“小雨，你誤會了。”丹青生繼承了丹生的記憶，自然知道小雨的性。“我離開京師，不是逃避，而正是為奪回丹家失去的東西。”
“奪什么？都離開了怎么奪？”小雨一點都沒聽進(jìn)去。
“父親的清譽(yù)，丹家的尊嚴(yán)。”丹青生走到一口水缸邊上，看著水里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年輕倒影，捏了下拳頭。
……
上一世仰人鼻息，靠吞吃三尸腦神丹才茍活于世，最后也沒落得善終。這一世到了這道世界，難道還要重復(fù)以前的日么？
當(dāng)然不！
丹青生眼一片清明。
父親丹奇云背負(fù)污名，丹家聲譽(yù)早毀。留在京師雖可茍活，但境遇怕是與豬狗無異。離開京師必受萬難千險，但卻是山高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如今這世界道為尊，乃我輩人夢寐以求之所。我丹青生大好男兒，豈能再像以前那樣做一個茍且偷生之徒？！！
……
“小雨。”丹青生轉(zhuǎn)過身，盯著小雨的眼睛：“繼續(xù)留在京師，等于把自己置身于郭海和賈成賢的掌心，永無翻身之日。若是想奪回失去的東西，只有離開京師才有機(jī)會。”
“公，你……”小雨突然感覺不是認(rèn)識眼前這個人了，遲疑的問道：“可是離開京師，我們能去哪呢？又能做什么？”
“呵呵……”丹青生微微一笑。“大漢國治下七十二州，州轄三十府，府下郡縣更是無數(shù)，何處不能去得？至于做什么……父親當(dāng)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老主人當(dāng)年做的事？”小雨仔細(xì)想了想，恍然道：“公是想?yún)⒓涌婆e？”
“不錯。”丹青輕輕一拳砸在掌心，眼星芒閃爍：“父親當(dāng)年也是出身寒門，高探花才有了后來的地位。功名位是賢圣地賜予，賈成賢和郭海就算勢力再大也無權(quán)剝奪。只有金榜題名，取得不亞于父親的地位，才有機(jī)會洗刷父親的屈辱。”
“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去郭府拜會一下那個偽君。”丹青生突然語氣一頓，輕哼了一聲。“功名位可以等上幾年，但父親的三件遺物，必須現(xiàn)在取回！”
“公。”小雨緩過神，盯著丹青生看了好一會：“你不光能開口說話，人也變的不一樣了。好像……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丹生。”
“你這言語倒也不錯。”丹青生不禁大笑起來：“記住，從今天起，我不再是丹生，而是丹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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