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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四分五裂(二十四)明爭暗斗
趙志敬本也打算隨軍一同前往,因為他一想到之前不管是自己的全真同門,還是江湖上的同道,都對自己與蒙古人言和的提議不屑一顧,言談舉止間甚至多有輕蔑不恭之意,心中便十分氣惱。他這個人,胸襟向來十分狹小,此時既受此辱,又如何肯輕易地善罷甘休?更何況,他現(xiàn)在叛教離山,與全真同門已是徹底撕破了臉皮,于是便想借著蒙古大軍攻山之勢,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重入重陽宮。
蒙古兵軍械精良,訓練有素,遠非全真教糾集一幫烏合之眾便能力敵的,雙方一旦交手,勝負根本沒什么懸念。對于這一點,趙志敬十分地有信心。而到了那個時候,李志常、王志坦以及余敬敏這些人必然已成蒙古人的階下之囚,再無任何反抗之力。屆時,待局面大定后,自己便能越眾而出,好好地將這些人折辱一番,讓他們也嘗一嘗自己先前受過的諸般委屈。一想到這里,趙志敬便覺胸中一陣暢快。
不過他想歸想,這些事的決定權(quán),卻還是在阿術(shù)手中,而阿術(shù)對趙志敬,始終還是難以放下心來。
他雖然對于同為漢人的蕭遙十分信服,可對于趙志敬這個人,卻是一點好感也沒有。草原上的蒙古人,生性十分豁達,遇事往往都是直來直往,就算是在爭權(quán)奪勢間玩一些陰謀詭計,其目的也是僅限于此,事后得手,不僅絕不會刻意想要去將對手羞辱一番,反而多半會好生安葬,厚待遺眷。但在酒宴之上,阿術(shù)卻從趙志敬的話里話外,聽出了一些他對前些日子還曾并肩作戰(zhàn)的全真同門的怨恨。這一點若換做旁人來看,即便之前對于趙志敬突然投誠仍舊心存疑慮,但察覺至此,卻也能安下心來了,可阿術(shù)并不這樣想。
在他看來,趙志敬雖是死心塌地地投靠己方,但其動機卻仍值得商榷,因為一來,全真教不是什么窮兇極惡的邪魔外道,叛教無關(guān)氣節(jié)大義,二來,他本就身為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在教內(nèi)的地位已不算低,此又無關(guān)會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對待。僅憑這兩點便可足以斷定,趙志敬選擇叛教之舉,純粹是因為他個人心中的小算盤了。而既然如此,那么這個人,便值得阿術(shù)謹慎地去對待了。
此時,蕭遙已離開軍中,而阿術(shù)既為先鋒,巴通等人對他又頗為擁護,一概軍務要事皆由他代決,上下關(guān)系十分緊密,這就等于阿術(shù)手握兵權(quán),軍中這五萬兵馬,此時已是盡歸他統(tǒng)轄。而擔此重任,他便不得不多考慮一些事情,比如先前趙志敬既無足夠的動機,卻仍選擇在全真教最困難的時候,不顧昔日同門之誼,在背后狠狠地捅上一刀,現(xiàn)在留此人在身邊,究竟該如何安置才合適。
然而思及此處,阿術(shù)卻頗有些為難。畢竟,趙志敬是蕭遙直接安排過來的一個棋子,自己若是一個處理不當,就算最終結(jié)果仍是十分圓滿,但其中的過程,日后卻可能會因種種原因,而讓蕭遙這位真正的主帥和掌局者心生不滿。想到這里,阿術(shù)略一思忖,心中便暗道:“與其帶著趙志敬,讓他與我隨軍一同前往終南山,而我還要費心提防,倒不如直接讓他待在大營之中,讓巴通好生看管,碰到用得著的地方,我再來問他。如此一來,既不會失了禮數(shù),又是人盡其才,蕭將軍如若問起,也不會節(jié)外生枝,這倒是一個穩(wěn)妥的萬全之策。”
一念至此,阿術(shù)再無后顧之憂。此時,他所點的兵馬早已在帳外備齊,鮮衣怒馬,囂塵蔽目。他快步來到隊伍之前,翻身上馬,一扭頭,便對站在一旁,正命手下弟子牽馬過來,準備隨同前往的趙志敬道:“剛才趙道長已將全真教的布防等情況都明明白白地說了一遍,在下牢記于心,絕不敢忘。中原自古有道是兵貴神速,料那全真教應變再奇,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也難以有所作為。既然如此,那么借此機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才是上上之策。只是沙場無情,刀劍無眼,趙道長身份特殊,這一趟就不必親自前往了,就在營中好生歇息,靜候佳音吧!”
話音未落,手中馬鞭一揚,身后早已整裝待發(fā)的蒙古騎兵頓時如出閘猛洪,將一臉錯愕,正欲說話的趙志敬淹沒在了漫天的黃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