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全真教坐落在終南山上,而終南山乃是秦嶺山脈的一段。那秦嶺山脈橫亙東西,綿延千里,山地形險峻,溝壑縱橫,擁州之險。此等地勢,僅憑三萬精兵,如何能做到將全真教封鎖地滴水不漏?更何況,終南山乃是全真教那些牛鼻子老道們的老巢,他們對于如何脫身,山有什么小路定是十分熟悉,說不得,他們歷代積累,連逃生的暗道也是一應(yīng)俱全。若按著阿術(shù)將軍的計策,咱們一開始圍而不攻,只是在外設(shè)伏狙擊援兵,這自然沒什么問題,可萬一全真教得到了消息,知道救援無望后,誰能保證他們不會下定決心,干脆利用地勢之便集體遁逃,以圖保存實力,然后回頭再率領(lǐng)原群豪,跟咱們游斗起來?”
“同時,這所謂的‘打援’也有問題。依阿術(shù)將軍的布置,是要分出兩萬人,然后分散到通往終南山的各處要道,堵截那些趕來增援的江湖救兵。這么做看起來是沒錯,但不知各位想過了沒有,四面八方通往終南山的路何止千百條?咱們堵的了十條百條,卻堵不了一門心思就是要繞過咱們的人。這兩萬人一旦分到陜西全境的話,每一條路上還剩下多少人?而且,咱們即將要面對的,還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且這些人極有可能結(jié)伴同行。咱們?nèi)艘巧倭说脑挘緫?yīng)付不了這些身懷絕技之人,但要是多了的話,其他地方卻難免就會有漏網(wǎng)之魚。雖說這些漏網(wǎng)之魚對咱們最終攻滅全真教并無影響,可如此一來,卻不知要因此而多損失多少手下的好兄弟。所以,阿術(shù)將軍的這圍讀打援之計,極有可能變成既圍不住,也打不過的局面。”
此言一出,頓時滿堂皆驚。巴通愕然地望著蕭遙,一時間張口難言。他是真的萬萬沒想到,這位看起來一派書生模樣的文官,對于戰(zhàn)局,竟會有著比自己這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還要透徹的理解和把握,這怎能讓他不驚訝?而其他人與巴通的想法也大致相同。他們之前都以為,此次攻滅全真的戰(zhàn)斗,就算忽必烈派了蕭遙來,他也只不過是名義上的主帥,等到時候真的打起來時,像是出謀劃策、率眾沖殺這些事,最終還是自己這些人,所謂主帥,最多不過是起個壓陣的作用罷了,所以對蕭遙一直十分輕視。直到蕭遙展露鋒芒,這些人才對他的態(tài)度有所改變,但那只是因為蕭遙個人的英勇,所尊重的,也只是他個人,而非是因為他作為主帥。但現(xiàn)在,蕭遙一語的,直接指出了這個所有人都認(rèn)為毫無紕漏的計劃里存在的各種問題,這等敏銳的洞察力,這等一言而決的豪邁,還有那股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完全就是一位優(yōu)秀的主帥才能展現(xiàn)出的風(fēng)采。如此轉(zhuǎn)變,怎能不令巴通等人感到驚愕?
回過神來,眾人細(xì)細(xì)品味,包括阿術(shù)自己,也都已隱約察覺出了這個計劃的漏洞。可他畢竟順風(fēng)順?biāo)畱T了,這時陡然遇挫,心難免不平,于是想了一下后,開口問道:“那不知蕭將軍還有何良策?末將洗耳恭聽。”
蕭遙輕笑一聲,道:“這便是此戰(zhàn),忽必烈殿下定要由本將領(lǐng)軍的意義所在。我知道諸位心對蕭某人定有不服,但有一事大家須知,這一戰(zhàn)不同于兩軍對壘,沙場搏命,現(xiàn)在,我們的對手是一個江湖門派,那么這便不叫軍事,也不叫戰(zhàn)爭了,這叫恩怨,叫廝殺。江湖事需江湖了,此戰(zhàn)若是由各位將軍用軍事的手段來應(yīng)對,其結(jié)果恐怕絕對是不堪設(shè)想。可是蕭某生于草莽,長于江湖,對于這種事卻是再了解不過,所以,才有蕭某剛才的一番話,還望各位將軍理解。”
巴通與博木貼等人一同道:“謹(jǐn)遵將軍教誨,將軍但有所命,末將無有不從。”神色已十分恭謹(jǐn)。
蕭遙笑著讀了讀頭,忽然面色一厲,道:“既然如此,帳下眾將聽令,各部原地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動,違者軍法從事!”
此言一出,帳諸將又是一陣愕然。他們本以為這位主帥接下來會說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奇謀鬼策,誰知,竟是命令眾人都不得隨意出動?那這算什么計謀?這樣如何攻滅全真教?難不成,等著全真教的人都自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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