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當”一陣拖拉椅子的聲音過后,已經(jīng)年屆不惑的羅金宣坐到了鄭西寧跟周明的面前。
這是個很高很壯的男人,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臉上橫肉叢生,二十年的牢獄生活讓他跟檔案中那個清秀少年除了一雙兇光四射的眼睛已經(jīng)毫不搭邊。
“來根煙”鄭西寧不動聲色推了推放在桌子上面的煙盒。
來的路上他已經(jīng)了解了一些眼前這個男人的情況。羅金宣這個人,其實很有意思。
他是因為殺人罪進的監(jiān)獄,按照當時的情況來說,一個死刑是必然的,可是這個人當時卻在判了死刑之后因為表現(xiàn)良好而被死緩。當然,死刑變死緩這種事情多的是,尤其是現(xiàn)在,很少有立刻執(zhí)行的,大部分都是死緩,不管怎么樣,起碼還能增加點兒勞動力之類的。可是放在當初那個年代,這種情況就比較特別了。
“一方面是他當時年紀小,另一方面這是一種沖動殺人,而且死的還是臭名昭著的惡霸,當時很多老百姓都一起去法院請愿,希望國家對他網(wǎng)開一面。”周明坐在車上的時候一邊從內網(wǎng)上面扒著資料一邊給開車的鄭西寧解釋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濱城這個地方當然也不例外。九十年代的時候信息沒有這么發(fā)達,經(jīng)濟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繁榮,一切正處在發(fā)展時期,所以各種妖魔鬼怪也就格外的多。羅金宣沖動之下殺的那個人就是這么一種,馬保齊這種社會小混混跟他比起來簡直連跟汗毛都不如,人家是正經(jīng)的在收保護費,放高利貸的那種地下老大,當時在當?shù)卦斐闪藰O為惡劣的影響。就算是放到當代,那也是會被劃到清掃黑勢力的那個范疇。
而羅金宣殺人的契機也很簡單,他女朋友被這人給強女干了,氣血方剛的小伙子沖動之下去找對方算賬,結果雙方在動手期間,一不小心捅死了那個地下老大,然后他就進了監(jiān)獄。
“其實這件案子當時有不少的疑點,羅金宣的女友在那之后就失蹤了,再也沒出現(xiàn)過,警察去找她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女人已經(jīng)搬走了。而且現(xiàn)場是一家ktv包廂,按照常理來說不應該出現(xiàn)水果刀這種東西的。另外就是羅金宣被抓之后他的家人也沒怎么吭聲,不久之后也離開了濱城,為他辯護的律師則是國內著名的律師行的王牌,以他本身的家境來說應該是請不起這種人的。”周明一邊劃著平板一邊說。
“不過他殺人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镒C人證都有,他自己也承認了,所以最后還是判了。只不過因為律師跟當?shù)氐拿袂榧崳运佬套兂闪司徠冢髞碛忠驗楸憩F(xiàn)良好改判了無期,之后一路減刑下來,再過幾年就能出獄了。”他接著讀著檔案上面的消息。
“而且他在監(jiān)獄里面混的不錯,獄警跟犯人兩邊都吃得開。”檔案滑到了底部,周明看著監(jiān)獄那邊傳來的消息笑了起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國內外的監(jiān)獄還是有些共同之處的,大部分處在食物鏈頂端的都是殺人之類的重刑犯,羅金宣本人本來就兇悍,再加上殺人一項,在監(jiān)獄里面只要好好經(jīng)營,是不會受到別人的欺負的。
“謝謝。”羅金宣從桌子上面的煙盒里面抽出一根煙,用放在一旁的火柴點上,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這種煙,他還是當年在老大的身邊跟著老大沾光抽過,現(xiàn)在算來,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多年了啊。
“你們想要知道什么”滿足了一下自己的肺之后,羅金宣開口。
他當然不傻,就算是真的傻,在牢里面待了這么多年也變聰明了。這些年下來,除了減刑的時候跟老獄警退休,他就沒見過外面的警務人員,現(xiàn)在突然來了兩個便衣,想也知道肯定是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么消息。
而他身上還能有什么利用價值呢大概也只有那幾樣了。
“聽說你當年有個叫馬保齊的兄弟,你對他了解多少”周明看了鄭西寧一眼,在他的頷首下開口問道。
“馬保齊”羅金宣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兩個警察居然是問的這個問題。
“對,就是馬保齊,能跟我們說說他的社會關系嗎”周明繼續(xù)問。
馬保齊這個人,根據(jù)他們的推測,真正的發(fā)跡應該是在十年左右,從這里開始他才逐漸的打掃自己的痕跡,之前應該還是能查找出一些東西的。他們現(xiàn)在找不到別的人,就只能從更加久遠的地方一點點兒下手,查出他可能潛在的仇家。
至于馬勇,他們也在查,可是對于疑似是受害人的馬勇,警方的力度反而不如在馬保齊身上下的功夫大。倒不是說他們不重視馬勇,但現(xiàn)在很明顯的,從馬保齊身上下手更容易找到突破口。
“相對于馬保齊來說,馬勇的生活痕跡更加透明一些,排查起來要簡單的多。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受害人的話,我們就更需要找到失蹤了的馬保齊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這個人身上的詭異之處實在是太多,我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鄭西寧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