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幾千里,海月十五圓;始經(jīng)瞿唐峽,遂步巫山巔。
巫山高不窮,巴國盡所歷;日邊攀垂蘿,霞外倚穹石
晚霞落下。照在我的臉上,顯得分外的溫暖。我棄舟登岸,逐步而上,并不著急去赴約,而是讓自己的心情保持在一種玄之又玄的平靜之中。
我是孤身一人,七劍雖然會在外圍策應,但并不會一路跟隨。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反而顯得十分的輕松;在來此之前,我已經(jīng)將手頭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妥當了,拋下所有的一切,就是為了奔赴這么一個約定。
事實上,從登上輕舟的那一刻起,我已經(jīng)將所有的凡塵俗事,都給放下了。
這世間之事,拿起來容易,放下去卻難,一路上。我不知道念誦了多少遍的自巴東舟行經(jīng)瞿唐峽登巫山最高峰晚還題壁,提升心境,然而到了后來,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另外一首詩。
不念經(jīng),而是讀詩。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俠客行。
詩仙的詩,有敘事,有詠志,然而唯有這一首,慷慨激烈得讓人熱血沸騰,足以用來下酒。
我身上沒有帶酒,并不能像當年北疆王一般。喝一口酒,抽一支煙,然后視死忽如歸,提刀便縱上,生死拋兩旁,要么勝,要么死。
說是放下,然而一路上,我的腦海里。卻走馬燈一般地回憶起了我這充滿無數(shù)故事的一生。
不想還罷,仔細一回想,暮然回首間,自己的人生居然會如此精彩。
我是一個早就不應該存在于世的男人。
十劫了
容我算算啊一一得二,二二得四,三勞動節(jié),六一兒童節(jié)
抱歉,我的腦子有點兒亂。
這些年來,我遇過的變故實在是太多太多,強敵無數(shù),在生死邊緣徘徊,也屬于家常便飯的事情,所以根本就已經(jīng)算不出來,到底什么算是劫難,什么又不算了。
但是我可以肯定,這一次我奔赴的約定,一定是。
因為在出發(fā)之前,我心血來潮,用神池大六壬給自己算了一卦,結(jié)果得出的卦象十分黑暗。
幾乎是前途無光。
而即便如此,我依舊沒有任何猶豫地奔赴了這么一個約定。
一開始我還覺得這是因為王新鑒以及他領導的邪靈教觸碰到了我底線的緣故,然而到了后來,我卻發(fā)現(xiàn)事實并不是這樣子的,一切就仿佛是宿命一般。
我與王新鑒之間,終有一戰(zhàn)。
我無比熱切地期待著這一戰(zhàn)的到來,盡管此刻的我,已經(jīng)明白了陸一和王秋水所作的這一切,應該跟王新鑒并無關系。
不過那又如何,不管是為了給李道子報仇,還是一舉定江山的緣故,我都得上。
勝了,天下太平,而倘若是敗了
敗了便敗了吧。
若是敗了,我盡量跟王新鑒同歸于盡,也算是我沒有白來這世間一遭的吧。
行山路,一步一個腳印,夜色漸漸籠罩了連綿的大山,月亮逐漸地升了起來,這天是秋的月兒分外圓,就像一只金燦燦的大圓餅,鑲嵌在半空之上。
行走于林間,草叢中有蟲子窸窸窣窣的聲音,更遠處,有不知名的獸類之聲,讓人莫名想起了“兩岸猿聲啼不住”的情形來。
當然,此時此刻的巫山,已然再無野猿了吧
行走的每一步,都是一種修行,我不急不緩地踱步向上,一直朝著烏云頂進發(fā),走過了山梁,又下到了谷底,又繼續(xù)攀爬。
巫山高不窮
緩慢而走,一直走到了月上中天之時,我方才來到了巫山之巔的烏云頂峰上。
當我剛剛踏上了最后一塊臺階之時,一片烏云從東邊飄了過來,將那一輪明月給遮掩,整個峰頂之上,倏然變得一陣黯淡。討畝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