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武器要能量的，”W問，“你們有多少反應堆？靠‘海蛇’么？”
“有眼力，”坎普豎起一根大拇指，“那些‘大海蛇’是波浪發(fā)電裝置，簡單說，其主體結構就是一根200米長、7米直徑的橡膠管，兩端密封，里面裝滿水。海浪拍打在‘蛇頭’和‘蛇身’上，就會在管子內部的水里面形成壓力波；壓力波順著管子傳遞到裝在‘蛇尾’的渦輪機，就可以發(fā)電了。理論上一條‘海蛇’的輸出功率至少1000千瓦，而我們一共有25條‘海蛇’，發(fā)電量還是蠻可觀的。”
“2.5萬千瓦可不怎么可觀……”伊爾笑出聲來。
坎普故意把煙灰往這臭貓身上撣：“這不是我們唯一的發(fā)電手段。深藍城島體本身就有波浪、風力和太陽能發(fā)電能力，‘大海蛇’只是個補充。戰(zhàn)略級定向能武器直接由核反應供電，不會搶能源。”
“燃料呢？”W心想火箭燃料都給微生物吃了，也不知道陸海空“三油”安泰否。在這個不知道該說富饒還是貧瘠的糟糠世界上，“能源”其實俯拾皆是，但堪用、好用的液體燃料實在找不出幾樣。
“水變油。生物油。垃圾油。有什么燒什么。有些是賠本買賣，但沒轍。希望能撐到戰(zhàn)爭結束吧。”坎普眼神里看不出是無奈還是輕松：“比如電解海水提取二氧化碳和氫氣，經(jīng)過一系列反應最后制成烴類燃料，成本大約是普通燃料的1~2倍，不怎么劃算，而且費電。生物油主要是海藻做的，我們動員老百姓人工養(yǎng)的海藻。還有就是生活垃圾做的垃圾油，大概每50噸垃圾榨巴榨巴能做出6噸航空燃料，同時垃圾本身也能用來發(fā)電。深藍城日常生活全部軍管，收集生活垃圾倒沒什么難的。”
伊爾連聲招呼也不打，“嗖”的一聲跳上W肩頭，壓得他猛一趔趄：“那邊漂在海面上的是不是魚籠？你們吃飯喝水也全靠自己解決？”
坎普瞟一眼伊爾說的那些多棱錐狀物：“是魚籠。遠離大陸，不靠海吃海怎么行呢？喝水都還算容易了，深藍城有海水淡化模塊，用氧化石墨烯離子過濾膜篩掉鹽分、拿來直接喝就行了，反正戰(zhàn)時體制不考慮成本。我最頭疼的就是吃飯—— 深藍城有上百萬人口得養(yǎng)活，你們離陽咋解決這個問題的？”
“……呃，一兩句說不清。的確挺頭疼。”W對韋斯特的黑暗食材計劃仍心有余悸。
坎普的聲音里全是理解與同情：“魚、藻類、貝類、甲殼類……我們能養(yǎng)的全養(yǎng)了，想了好多辦法，包括在浮標、船只和筏子底下掛貽貝。深藍城是個機動基地，一直東躲西藏的跟甲蟲族打游擊戰(zhàn)，所以養(yǎng)殖場得能跟著跑才行。做那些帶推進器和浮標天線的智能網(wǎng)箱真是費了我們不少事，深藍城島體上也安裝了好多沿島圍網(wǎng)。還有搞‘岸上池塘養(yǎng)殖’的—— 真滑稽，不就是甲板上挖洞灌水當池塘嘛，哪有‘岸’。我們甚至在環(huán)太平洋沿線的淺海布置了不少沉水網(wǎng)箱—— 就是錨定在海底的大型魚籠，一個的體積就有運動場大，靠自主智能設備管理，我們再定期派水上飛機或潛艇去收貨。”
“一直沉在海底？平時沒人管？”伊爾問。
“對。”
“在近海海底？甲蟲族竟然沒發(fā)現(xiàn)？”
“從前沒有。現(xiàn)在不好說了。”坎普掏出手機，將一副衛(wèi)星紅外遙感圖像投射到W和伊爾面前。上面顯示的是不知那處海濱地帶，一大片紅黃色的東西毫無空隙地占滿了從陸地到淺海的全部區(qū)域，構成了一枚占據(jù)圖像五分之四面積的明亮斑塊，前出部分直至溶入海底、被海水隔絕了熱量才漸漸看不清楚。
還沒等W或伊爾發(fā)問，坎普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開口解釋了：“這是昨天夜里在阿拉斯加沿海拍到的甲蟲族，僅僅前鋒數(shù)量就超過25萬，正打算橫渡白令海峽進入西伯利亞。”
“……難道是踩著海底過去！？”伊爾驚了。
“對。”坎普說：“大陸架一般不超過200米深，白令海峽平均水深只有30~50米，甲蟲族踩著海底就能過去。我覺得吧，它們既然開始這么干了，那么完全占領全球所有海底恐怕只是時間問題，到時候給咱們造成的麻煩可就不單單是‘沒法再用沉水網(wǎng)箱養(yǎng)魚了’這么簡單。淺海對甲蟲族構不成阻礙，深海恐怕也一樣—— 根據(jù)你們紫凌書院發(fā)來的數(shù)據(jù)，甲蟲族在6000個標準大氣壓下還能活動自如，也即是說，地球上最深馬里亞納海溝也阻止不了它們。‘全球海底爬滿甲蟲族’……我已經(jīng)無法想象這會是怎樣恐怖的情景了。”
全球海底爬滿甲蟲族。細思恐極。W覺得自己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聽霜老師說，”伊爾可算說了句有用的，“全球不同地區(qū)的甲蟲族應該是分屬于不同的‘部落’，每個部落都會依據(jù)本地區(qū)的戰(zhàn)況培育新蟲種、創(chuàng)造新戰(zhàn)術，但部落與部落之間幾乎沒有交流溝通。現(xiàn)在我想啊，要是甲蟲族真能踩著海底進軍全球了，隸屬于不同部落的軍隊彼此見了面會怎樣？是誰也不認誰、一見面就開打呢？還是勝利大會師、合起伙來繼續(xù)打咱們？”
W狠嚼煙頭：“是噻。預言說5000萬年后的甲蟲族會是一個擁有單一集體意識的‘超個體’種群，但那是未來不是現(xiàn)在。我很好奇現(xiàn)在的甲蟲族社會結構到底是啥樣的，巢群與巢群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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