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菲舉起右手,竭盡全力吐出這個字節(jié)來——或者更像是把肺部殘存的空氣擠出去一樣。當年輕人重新跌回去時,忍不住滿頭大汗淋漓。
空間膨脹了一下,然后猛地收縮——
當收縮再一次爆發(fā)回原狀時,四射的狂亂氣流發(fā)出一聲足以穿透人耳膜的尖嘯。
風像是一根根筆直的利箭一樣刺向尸巫和它的骷髏士兵,縱使它們舉起干枯的手臂試圖護住自己,但湍流一樣穿過它們空蕩蕩的肋骨形成空氣漩渦扯得它們一步步歪向一邊。
沒有傷害,但牽制效果已經(jīng)足夠明顯。
“芙雷婭!”蘇菲喊道。
少女應聲拔出長劍,一聲清脆的金屬顫鳴,長長的馬尾隨風飛舞——
不過讓蘇菲驚喜的是,這位資歷尚淺的民兵隊長并沒有沖動,而是馬上回過頭對其他人斥道:“馬克米,埃森!你們還在等什么,布契的民兵們!第三小隊,跟我上!”
激發(fā)勇氣有時候就像是一個信號,在生死關頭往往一句話、一個暗示就可以讓人爆發(fā)出無窮無盡的力量。
但要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冷靜。
一個人的冷靜可以影響到更多的人,就像是現(xiàn)在。在芙雷婭的提醒之下年輕的民兵們微微一怔,但最終反應過來——這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活命的唯一機會。
驟然產(chǎn)生的狂風至使骷髏士兵與尸巫節(jié)節(jié)后退,一時無暇他顧。
這一發(fā)現(xiàn)讓小伙子們重新鼓起勇氣,一片長劍出鞘的鏘然之聲中,平日里訓練出的戰(zhàn)術素養(yǎng)這一刻好像回到了他們的身體里。
“馬克米,掩護我。”
“可惡的怪物,現(xiàn)在輪到你們了……”
“先干掉那個黑巫師——!”
“那是尸巫。”
“小菲尼斯,你到我后面來。”
他們開始嘗試反擊。
但蘇菲有些擔心地看著一片混亂的場面,他生怕這些家伙會一個沖動壞了局面,于是忍不住在后面沉穩(wěn)地提醒道:“記住沉著,各位!唯有冷靜下來,才能戰(zhàn)斗——!”
在琥珀之劍中,他見過許多新手愣頭青,和這些年輕人一模一樣。
熱血是一件好事,但不能沖昏了頭腦。
他不得不沉聲念出民兵的作戰(zhàn)條令,這是在場每一個人都背過的,可在交戰(zhàn)時刻能重新記起這些枯燥而寶貴的經(jīng)驗的人并不多。
不得不說,布蘭多是一個異類。
蘇菲有關于那個年輕人最后那一戰(zhàn)的全部記憶,作為新兵來說,對方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好得不能再好。即使是作為一個資深戰(zhàn)士看來,他也不得不說布蘭多在劍術上的確是一個有著異常天賦的年輕人——唯一可惜的是,他在錯誤的時間遭遇了一場錯誤的戰(zhàn)斗。
而另一邊在蘇菲的提醒下,小伙子們果然冷靜下來。不過這還不夠,蘇菲知道這些家伙還需要占據(jù)一點優(yōu)勢來堅定信心,否則短時間內鼓起的士氣會很容易崩潰。
風變得弱了一些。
骷髏士兵晃動著嘩嘩作響的鏈甲準備反擊,它們試圖找回平衡,但那邊的蘇菲的聲音已經(jīng)指示布契的民兵們改變了戰(zhàn)術:
“聽好,這些瑪達拉的低級士兵缺乏智慧,行動緩慢,轉身是它們最大的弱點。盡量沿著它們持劍的方向向左移動,那里有一個盲區(qū),你們可以安全的進攻……”
“馬克米,你要和埃森一左一右進攻,你知道怎么掩護么?對,吸引那具骨頭架子的注意力,就是這樣。”
蘇菲半躺在一塊巖石上,緊盯著戰(zhàn)場之上的形勢,一邊指出對方下一步行動應該干什么。他的語言中似乎有一種特別的魔力讓人忍不住信服——這是我們稱之為自信的力量,沉穩(wěn)、冷靜,讓人在不知所措時下意識地去依靠。
而布契的民兵們很快就嘗到甜頭。首先是艾克在他的提醒下以大腿中了一劍為代價一劍劈斷了一具骷髏士兵的脛骨,然后他的搭檔,小菲尼斯趕上去一劍刺穿了那具骨頭架子的顱骨。
長劍穿顱的一刻,那冰冷的怪物嘩啦一聲散了架,它眼眶里的靈魂之火微微閃了一下,很快黯淡了下去。
一點金光從散架的碎骨中飛出,然后沒入不遠處蘇菲的胸膛中。
蘇菲怔了一下,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他清晰地感到了異常——經(jīng)驗值,他猛然意識到這一點。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去核實這一點,就聽到那邊戰(zhàn)勝了敵人的年輕民兵正在興奮地大叫。
“天哪,我做到了!”艾克幾乎不敢置信,他按住自己泊泊流血的傷口大叫一聲:“布蘭多,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蘇菲微微一笑。這些經(jīng)驗都是他曾經(jīng)在游戲中和伙伴一起總結出的,其中哪怕是看起來最微不足道的一條也充滿了深刻的教訓,因為它們無一不是在千百次的戰(zhàn)斗與死亡中錘煉出來的寶貴認知。
像是布蘭多在民兵訓練中也學過一些類似的知識,但在蘇菲看來太膚淺了,太膚淺了。假如說那些知識能在他面對骷髏士兵時提高10%的戰(zhàn)斗力,那么自己的就應該提高一半甚至更高。
從三百七十五年到第二紀,常年與瑪達拉作戰(zhàn)的經(jīng)歷讓蘇菲對于對方下到最低級的骷髏士兵,上到最高級的巫妖、骨龍甚至吸血鬼領主都了若指掌。
若單論對于這個黑暗國度的了解,恐怕現(xiàn)在埃魯因還沒幾個人比得上他,畢竟在第一次黑玫瑰戰(zhàn)爭之前瑪達拉與光明世界的關系還沒上升到后來那么緊張。
摩擦與沖突也沒有那么頻繁——
當然,這些經(jīng)驗也是蘇菲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自豪的東西之一。依仗對于這個世界的熟悉,他才有把握繼續(xù)走下去,一步步回到曾經(jīng)那個高度上。
不過現(xiàn)在先得把手邊的活兒干完,之前引起的那一陣狂風不知道有沒有引起其他注意,為了安全起見,必須速戰(zhàn)速決才是。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個尸巫身上。
這可是一個棘手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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