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說。
因為那撥客人,個個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居中一人,一襲青衫而已,脖子上騎著一個漂亮女孩。
他笑臉燦爛,抬頭望著那塊“兄弟樓”的金字匾額,自言自語道:“這字……可真難看,小地瓜,比你爹差遠(yuǎn)了,對不對?”
小女孩把尖尖的下巴擱在男人的腦袋上,緩緩道:“兄!弟!樓!唉,這酒樓的名字可真不好聽。”
男人笑道:“好聽得很!所以字寫得這么鬼畫符,我就忍了!”
男人左邊,是一位腰佩雙刀的白衣女子……男人?總之雌雄莫辨,俊美非凡。
男人右邊,是一位背負(fù)紫色長匣的女人。店小二沒啥世面,只是覺得自己雖說沒見過江湖上的女俠仙子,可眼前這兩位,肯定比所有江湖仙子女俠加在一起,還要好看!
男人身后,跟著一位臉色微微冰冷的青衣女子,總算沒有長得那么漂亮到嚇人,可這也是相對而言。
酒樓伙計鼓起膽氣,顫聲問道:“幾位客官,這是來咱們兄弟樓喝酒?”
男人微笑問道:“難道不賣酒,只能吃飯喝茶?”
酒樓伙計尷尬道:“不會不會。”
男人揮手笑道:“不用管我們,小哥你忙你的。”
酒樓伙計如釋重負(fù),又很是失落,再顧不得什么,低頭小跑回酒樓。
這一行人跨入酒樓門檻后,酒樓大堂很快就寂靜一片。
為首青衫男子環(huán)顧四周,然后抬起頭,望著那個呆若木雞的酒樓掌柜,嘴角翹起,高聲喊道:“姓溫的店小二!”
這一行人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最大的奇怪光景,所以當(dāng)這個英俊風(fēng)流的男人喊話略顯古怪,就沒有人計較了。
不但是一樓大堂三十張酒桌客人,就連二樓十?dāng)?shù)張酒桌客人也都紛紛起身,站在欄桿俯視這撥瞎子也看得出的……貴客。
原本一直懶洋洋趴在圍欄上的酒樓掌柜,不知何時已經(jīng)挺直腰桿,不知為何眼眶有些泛紅,聽到樓下大門口那個男人的喊話后,嗓音沙啞道:“在。”
男人身邊的那對孩子,都仰起腦袋,有奇怪為什么他們爹會這么“不好客”了。
那人又大笑問道:“有無美酒?”
二樓的酒樓掌柜深呼吸一口氣,“有!”
那人接著問道:“有無好肉?”
二樓,那個已經(jīng)離開江湖很久的瘸腿男人,扯開嗓子回答:“有!”
那人略作停頓,問道:“有無木劍?”
曾經(jīng)狗刨走過江湖,也曾經(jīng)在京城贏得過溫不勝這個偌大名號的男人,咧嘴笑道:“沒了!”
樓下男人哦了一聲,高聲道:“那有無……兄弟?!”
早已不是什么木劍游俠兒的酒樓掌柜,這個落魄離開那座江湖、然后在家鄉(xiāng)娶妻生子的溫華,抬起那條還沒有折斷的胳膊,擋在自己眼前,好像是不希望所有客人看到他的模樣,用帶著壓抑的哭腔,笑道:“還有。一直有的!”
小女孩擔(dān)憂喊道:“爹?”
男人胡亂一抹,放下胳膊后,開心笑道:“沒事沒事,爹是高興的……你們那個小年叔叔,來咱們家了……走走走,跟爹一起下樓!”
他牽起女兒的手,兒子則輕輕扯住他另外那只袖管,三人一起快步下樓。
酒樓門口,被男人昵稱為小地瓜的小女孩,幫她爹輕輕伸手抹去他臉上的“酒水”,嘆氣道:“爹,真不是我說你啊,雖然你說過大丈夫的這玩意兒,不是那啥眼淚,得稱為‘酒水’才對,可你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也太丟臉了吧?”
男人默不作聲,只是望向那個帶著倆孩子朝他們走來的家伙,一瘸一拐。
雖然早就知道,可是當(dāng)他真的看到這一幕后,他低下頭,輕輕呼出一口氣。
等到那家伙走近后,他抬起頭,笑問道:“姓溫的,腿瘸了?咋整的?大街上調(diào)戲良家,給拾掇的?”
“小事,都不算事兒!”
“嘖嘖,你不是說有兄弟嗎?也不管你,我看那家伙真不咋的。”
“可是我的兄弟,當(dāng)過天下第一,用過我的劍招,打得拓拔菩薩抱頭鼠竄!你有這樣的兄弟嗎?姓徐的,全天下你能給我找出一個來?半個都算你本事!”
“這倒是真沒法子找得到了……可見我運氣不如你,我的兄弟不如你的兄弟嘛。”
“呦,姓徐的,臉皮跟當(dāng)年沒啥兩樣啊。”
“可是你不一樣了。”
在姓徐的說出這句話后,溫華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翻了個白眼,把兩個躲在自己身后的孩子先后輕輕拽在身前,又先后拍了拍兩顆小腦袋,“兒子,叫溫良,女兒,叫溫秀,小名團團圓圓,喜慶得很!團團,圓圓,喊徐叔叔,不喊也沒關(guān)系。”
兩個孩子明顯都有些好奇和害怕,還真……不喊了。
好像這就有些尷尬了啊。
溫華撓撓頭,這給鬧的。
徐鳳年伸出手指,指了指坐在自己脖子上的閨女,“我女兒,徐念涼,綽號小地瓜,喜歡瘋玩,所以曬得有些黑。對了,小地瓜,喊溫大俠。”
皮膚微黑的小地瓜比起當(dāng)初的那塊小黑炭,其實已經(jīng)白了許多,她快速在自己爹耳邊竊竊私語,疑惑問道:“爹,不是應(yīng)該喊溫叔叔嗎?怎么要我喊溫大俠啊?”
徐鳳年小聲解釋道:“那家伙最好面子,喊溫大俠比喊溫叔叔更管用,等下咱們能不能白吃白喝,就靠閨女你了。”
全部聽在耳朵里的溫華嘀嘀咕咕罵了一句娘,不再理睬這個姓徐的王八蛋,抬起頭,笑道:“小地瓜?長得真俊,肯定隨你娘親,得虧全部像你娘,要是隨你爹一點半點的,以后可就真要懸乎了。”
小地瓜沒聽她爹的,笑著喊道:“溫叔叔!”
溫華聽到后笑得合不攏嘴,連忙點頭道:“乖!真乖!”
徐鳳年無奈道:“對了,我身邊這兩位呢……你就喊嫂子吧,記住嘍,不分大小的啊,喊錯了,自己收場!我可是天大地大媳婦最大,只會幫著揍你。”
溫華先罵了一句滾蛋,然后望向她們,一本正經(jīng)道:“弟媳婦們好啊!在下姓溫名華,曾經(jīng)綽號太多,且不去提,如今不幸正是姓徐的兄長,的確是有些家門不幸,哈哈,以后我這個不成材的小弟,就麻煩兩位弟媳婦多照顧了,別看不上他,就真算看不上,也行,勉強將就著過日子得了,既然不小心嫁了,就只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嘛。”
徐鳳年剛放下小地瓜,聽到這鬼話連篇后,忍不了啊,作勢要抬腳踹人。
溫華心有靈犀地同樣抬腿,只不過顯然這個男人在那一刻,忘記了自己瘸腿了,頓時就要踉蹌跌倒。
徐鳳年迅速踏出兩步,扶住他的肩膀后,輕聲道:“姓溫的,對不住了。”
溫華不以為意,嫌棄道:“滾滾滾,這話老子不愛聽,還想不想喝酒了?!”
不等徐鳳年說什么,溫華轉(zhuǎn)身大聲道:“今兒我這酒樓,所有人喝的酒,都算我請客!”
只是很快溫華就被徐鳳年挽臂捂住嘴巴,哈哈笑道:“諸位英雄好漢女俠,別當(dāng)真別當(dāng)真!咱們姓溫的說酒話呢,天底下哪有到了酒樓喝酒不需要掏銀子的道理!根本沒有這樣的道理嘛!”
等到徐鳳年松開手臂后,溫華跟著厚顏無恥道:“喝高了,哈哈,喝高了。”
惹了眾怒的溫華識趣地亡羊補牢,“不過今兒酒樓的酒水,一律八折!”
這還差不多。
然后溫華給說書先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xù)說書,隨便說便是。
最后溫華領(lǐng)著徐鳳年一行人走上二樓,好說歹說才跟一桌客人要了張桌子,代價就是酒樓贈送給他們十壇花雕。
一張桌子四條長凳,溫華和徐鳳年面對面各占一條凳子,溫華倆孩子坐了一條,姜泥和白狐兒臉破天荒坐在一條凳子上,小地瓜擠在中間。
叫溫良的小男孩時不時偷瞄那個綽號小地瓜的家伙,只是他每看一次,她就立馬回瞪一眼,還不忘揚起一次拳頭。
然后一個故意把腰間木劍輕輕放到桌上,后者就把狹長小木刀重重放在桌上。
針鋒相對。
樓下大堂中央的老先生又開始說書,只要暫且撇下桃花劍神鄧太阿那一茬,老人就十分熟稔路數(shù)了,再次漸入佳境,滔滔不絕。
又兩碗酒喝下肚子后,可就真有些喝高了,有些舌頭打結(jié),也說了些不當(dāng)講的話語,只不過在這遠(yuǎn)離是非的小鎮(zhèn),也無人當(dāng)真深思,更無人上心罷了。
老人說“我以桃花賒春風(fēng),試問神仙給不給?我以綠蟻買中原,敢問帝王賣不賣?”
之后有人詢問那位西北藩王到底去哪了,都聽說是戰(zhàn)死在了北伐草原途中,也有說是病死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但也有人說是卸甲歸隱了。老人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感慨唏噓道:“死了,自然是死了。你們想啊,一次次大戰(zhàn),光是跟拓拔菩薩,就在西域、龍眼兒平原和拒北城,接連打過了三場,更別提那些層出不窮的天上神仙了,之后更要馬不停蹄率領(lǐng)麾下鐵騎北上攻打草原,唉,咱們這位年紀(jì)輕輕的異姓藩王,積攢了太重的傷勢,委實是積重難返吶,惜哉惜哉!天妒英才,一語中的啊!”
二樓,徐鳳年差點一口酒噴出來,瞪眼道:“這也是你教的?!”
溫華沒好氣道:“張老夫子自己瞎編的,我聽著挺舒坦。”
很快樓下就又說道:“功名只向馬上取,脫鞍暫入酒家壚。好一個脫鞍暫入酒家壚啊!那位北涼王若是還在世,又若是能來這棟酒樓,老夫雖是一個破落書生,卻也愿意對他作揖致禮,長揖不起!”
徐鳳年笑瞇瞇道:“聽著挺舒坦。”
溫華呲牙咧嘴,“老子回頭就扣他工錢!”
這個時候溫華媳婦小跑上樓,看到這一桌人后,她有些羞赧,一時間咬著嘴唇不知如何開口。
徐鳳年趕緊站起身,沉聲道:“徐鳳年見過嫂子!”
不但是徐鳳年,就連姜泥和白狐兒臉兩人都站起身,小地瓜更是清脆喊道:“嬸嬸好!我叫小地瓜,哦不對,我叫徐念涼,懷念的念,北涼的涼!”
她連忙對徐鳳年施了個萬福,然后對那兩個能夠讓世間所有女人都自慚形穢的弟媳婦微笑致意,最后對可愛的小地瓜笑著柔聲道:“小地瓜,你好。”
小地瓜報以一個大大的燦爛笑臉。
徐鳳年輕聲道:“嫂子請坐。”
她歉意道:“我就不坐了,這就去后廚那邊,給你們哥倆炒些下酒菜,手藝不好,別見怪。”
她雙手攥緊衣角,哪怕自己男人的這個兄弟,和顏悅色,比想象中要好相處太多,但她顯然還是十分緊張,猶豫了下,看了眼轉(zhuǎn)頭對自己笑的男人,還是鼓足勇氣對徐鳳年說道:“自從認(rèn)識溫華起,他就一直念叨你
,他真的……這輩子除了他親哥哥之外,就只把你當(dāng)兄弟了……對不起,我先下樓了。”
不等溫華和徐鳳年說話挽留什么,她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下樓去了。
徐鳳年說道:“姓溫的,你能找到這樣的媳婦,是這個!”
他伸出大拇指。
溫華挺起胸膛,滿臉理所當(dāng)然道:“我是誰?”
徐鳳年嘿了一聲,伸出兩根手指,“可惜我啊,還是比你強一些,現(xiàn)在就有……”
不等徐鳳年得意洋洋說出“兩個”這兩個字眼,就只聽姜泥冷哼一聲,白狐兒臉更是冷冷斜瞥一眼。
酒桌上只剩下剛才客人留下的小半壺酒,很快就給兩人分完,徐鳳年咳嗽一聲,挑眉道:“姓溫的,酒呢?!”
白狐兒臉站起身,冷笑道:“我去拿,記得等下好好喝,慢慢喝。”
徐鳳年正襟危坐,如同慷慨赴死,使勁點頭。
姜泥也站起身,“我去后廚幫忙。”
小地瓜乖巧伶俐地附和道:“我也去!”
溫華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圓圓,幫忙帶路。”
小女孩臉皮薄,好不容易壯膽子想要喊一聲徐叔叔或是小年叔叔,沒想到那個家伙對她做了個鬼臉后,到嘴邊的稱呼一下子就給嚇沒了,趕緊跑。
小男孩溫良是最后動身,跑出去幾步后,轉(zhuǎn)身喊道:“小年叔叔!”
徐鳳年點頭笑道:“這次來得急,忘了帶見面禮,叔叔下次一定補上!”
小男孩使勁點頭,剛轉(zhuǎn)身跑出去幾步,又轉(zhuǎn)頭喊道:“小年叔叔,我爹說喊你老丈人也是可以的!”
徐鳳年這下子是真一口酒噴出來了,估計就差沒有一口老血了。
真他娘的是百感交集啊。
溫華一只手捧腹大笑。
喝完各自碗中最后的酒,兩人都沒有再開口。
樓下說書先生也說到了尾聲。
“縱有千種風(fēng)情,縱有萬般豪情,與誰說?有誰聽?”
“世間人,縱是不舍,終有離別。世間事,縱有遺憾,且放心間。”
徐鳳年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問道:“溫華,你這說書先生哪里請來的,說得真好。”
溫華笑道:“當(dāng)年這位老夫子是偶然路過這棟酒樓,我那會兒還只是個店小二,不過聽著老先生說話那股子酸勁,很像當(dāng)年的你,就勸說老掌柜,給留下來了。就想著讓他說一說你的江湖故事……”
溫華舉起碗,發(fā)現(xiàn)沒酒了,也沒放下,“聽著聽著,就越發(fā)想著將來有一天啊,一定要讓老張在咱哥倆都在的時候,我請他坐下來,然后請你請他喝一杯酒。”
徐鳳年也舉起空碗,跟溫華碰了一下,“應(yīng)該的。”
白狐兒臉拎來三壺酒,不算好,更不貴,但滋味夠烈,僅此而已。
溫華在她把兩壺酒放在酒桌后,一拍額頭,“酒樓雖然不賣你們北涼的綠蟻酒,可我還藏著好幾壇的啊。”
徐鳳年笑道:“急什么,先喝著。”
溫華點頭道:“是這個理兒,咱哥倆總算到了可以放開肚子喝酒吃肉的好時候了,不用擔(dān)心有了這頓沒下頓,是該多喝些。”
白狐兒臉沒有落座,拎著那壺酒走向圍欄,遠(yuǎn)遠(yuǎn)背對這兩人。
溫華輕聲問道:“過得還好?”
徐鳳年想了想,“還行。”
溫華笑道:“我過得比你好些,所以今天這頓酒,我請。”
徐鳳年白眼道:“何以見得?”
溫華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背后,“我有倆孩子,你只有一個!”
徐鳳年本想說比一比媳婦的數(shù)量,突然想到腰佩繡冬春雷的白狐兒臉,她就在那里站著呢,只得咬牙切齒道:“算你狠!”
當(dāng)說書先生不再說書說故事,酒樓上下的酒客不再續(xù)杯添酒,也就很快散去了。
在喝完兩壺劣而烈的燒酒后,溫華起身去拿那些珍藏已久的綠蟻酒,還把那位年邁先生拉到二樓,徐鳳年也起身敬了老人一大碗綠蟻酒,當(dāng)時老人忙不迭起身,雖然對方讓他隨意,老人還是盡力喝了小半碗。
老人只知道那個不算太年輕的男人,是酒樓掌柜的兄弟,大概是叫小年來著,倒是跟北涼王徐鳳年都有個年字來著。
老人喝過那一碗果真燙口燒腸子的綠蟻酒后,就搖搖晃晃告辭下樓去了,覺得今天喝了這么多酒,意思也到了,尤其最后承受了那個陌生男人的敬酒,覺得有些……挺值得驕傲的,至于到底為何,老人醉了七八分,不去深思,也深思不得了。
這一天,徐鳳年終于又喝醉了。
在他走完第一趟離陽江湖后,然后回到?jīng)鲋荩氐侥亲鍥錾剑芷婀郑谀侵螅孟窬驼娴脑贈]有喝醉過酒。
兩撥女人孩子們,就坐在二樓遠(yuǎn)處的酒桌上,從頭到尾,都不去打擾那兩個喝酒聊天的兩個男人。
徐鳳年醉著說他找了個四面環(huán)山的地方,帶著她們隱居。
說他們都認(rèn)識的李東西,和一個叫吳南北的小和尚去了江南道,小和尚說要建造一座寺廟,因為等有了廟,就有了香客,有了香客就有了香火錢,有了香火錢,就算他成不了佛燒不出舍利子,也能有錢給東西買胭脂水粉了。
說他弟弟徐龍象也找著了滿意的媳婦,那個叫慕容龍水的女子為了黃蠻兒,愣是從兩百斤的胖子,變成了百來斤重的女人。
說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叫陳芝豹的家伙,不相信這個狗屁白衣兵圣真的死了,一定要當(dāng)面問一個為什么。
說他本來想要介紹溫華一個叫趙鑄的家伙認(rèn)識認(rèn)識,只可惜那個王八蛋太小氣,連請人喝酒都不樂意,還是算了。
說一個曾經(jīng)名字是趙篆的家伙,跟他的媳婦在北涼道陵州安家樂業(yè)了,當(dāng)了個私塾先生,挺好的。
說前任武當(dāng)掌教李玉斧走得不應(yīng)該,不值當(dāng),哪怕那個年輕道士是為了天下蒼生。
說你溫華是沒能瞧見那萬千謫仙人如雨落人間的盛況,太可惜了。
說他不知道以后自己的徒弟余地龍,能不能弄真的成為陸地蛟龍,成為人間那最后一位陸地神仙。
說他徐家如今改成了北涼道經(jīng)略使府邸,不能帶你溫華去那邊擺闊了。
……
夜幕中,徐鳳年醉得趴在酒桌上,溫華也是一模一樣。
已是醉得不省人事。
徐鳳年說著不知是醉話還是夢話,“小二,上酒!”
溫華還是一般無二,小聲呢喃,“唉!客官酒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