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昏昏沉沉地睡著,一個惡夢接著一個惡夢,零零碎碎的。一個又一個的鏡頭,把這些鏡頭串起來,就是一部恐怖電影,妖魔鬼怪,殺人放火,烏風(fēng)陡暗,天崩地塌。她夢見的遠非恐怖片可比,不是旁人可以想象的。她夢見現(xiàn)在的班主任文老師面目猙獰,眼珠子鼓出來幾寸,舌子出來幾尺,帶血的手指拿出一紙她的被開除學(xué)籍的通知,上面蓋有一個學(xué)校的圖章,那章有臉盆大,用血作的印泥。她不想去接,文老師那帶血的手指突然伸出很長很利的指甲要來掐死她……她一直在夢的世界里游走、躲避、逃跑、驚呼、嚎啕、尖叫……她的身體不時的在動彈。
多勞站在媽媽與永叔也是已故的(未婚)岳父兩墓地的中間,淚如泉涌。昨天埋葬媽媽的人,在媽媽的墳前挖了一個坑,坑里填滿了細土,上面鋪了一塊草皮,他們的用心是草長好了,他和柳枝每天去砍柴之前的在墳前跪下去就不至于那樣硌膝頭了。接著他們又在永叔的墳前補挖了一個同樣的坑,同樣填上細土和鋪上草皮。然而多勞想的是:如果醫(yī)藥發(fā)達,永叔在醫(yī)院里能有效的醫(yī)治;如果交通方便,交通工具具備,不要父親背著永叔到機耕道,然后碰機會撞上一臺手扶拖拉機,耽誤、失去醫(yī)療時機;如果通訊工具發(fā)達,不要用兩腳忙忙去奔走求援,或直接通知醫(yī)院來就地搶救,永叔今天很可能還是一條硬漢在人間!如果煮飯不需要燒山里的柴,而用別的東西代替,山里的森林也就茂密,他和柳枝也不要去砍柴,漆黑一團才回家,母親也不會掉進塘里;如果灌溉自動化,父親也不至于很黑才收工,母親也不會一個人去洗菜;如果都能用上自來水,母親也不要提著一只籃子到塘邊去,現(xiàn)在母親死得不應(yīng)該,多么痛苦,多么不值得!一句話,社會發(fā)展了,人民才幸福,能減少多少“不必要的犧牲”。
多勞舉起他的手,在母親、永叔墳前宣誓,他要為社會的發(fā)展盡力到最后一點力氣!這也才是他們的孝子。
對于因柳枝戴了三棱冠和花紅可能會開除學(xué)籍他無所謂,有志者事竟成,自學(xué)成才。
他開始朝回家的路上走去,踉踉蹌蹌,似一個酒鬼又一次喝得大醉,隨時有倒下的危險。八九點鐘的太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似一根迎風(fēng)前進的旗桿,豎起水田里波浪起伏的禾苗制成的旗面。
他要去看柳枝,看看她臉上的傷,看她還站不站得起,叫她站起來;叫她走路不要搖搖擺擺。
他要去安慰父親:“人死不能復(fù)生”母親在地下安息。兒子在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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