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氣憤地把剛才的情況說給多勞。
“你氣也沒用,氣也不要氣,就當(dāng)作沒這回事,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我就是不信!”
“不信也要你信,他爸爸是文教局副局長,你現(xiàn)在斗不過他,一斗你就要吃虧。”
“好,再信你一次!”
每天都有一次放學(xué),但是今天的放學(xué)對柳枝來說可值得回憶許多年。她剛走出校門,忽然覺得脖子的右邊和右臉頰旁有一股熱氣,緊接著鉆進鼻孔的是一股喂豬的餿潲水味,扭頭一看,肩膀上橫著王橫的一張臉,耳朵邊響起了他的聲音,“我爸爸是教育局王局長”!隨著聲音的出現(xiàn),那股餿潲水味的濃度增加了三倍。緊接著王橫的嘴巴撮起向她的嘴巴揍攏來,嘴巴的形狀像開得快要完了的南瓜花。這一過程只有幾秒鐘,一切盡在她的冷不防之中,她像被蛇咬了一口,往地上一蹲,然后往旁邊一躲。羞赧,憤怒。
這是王橫在第六節(jié)課時作出的策劃。他想來又想去。斷定是“我爸爸是縣教育局王局長”這一條沒有灌輸?shù)剿浜脱劬锶ァR磺卸及踪M了,包括材料紙和“曉得粒”。于是他決定自己親自寫情書。鋪開紙,把他爸爸給他的那支鋼筆一抽,不一會兒就寫出了三個字:“辛外的”。接下來是一個“錢“字的問題了,錢,他花過,可是怎么寫,確是一個問題了。他知道錢是紙做的,應(yīng)該有個”紙“旁,紙字又怎么寫呢。十分鐘后,決定不寫了。他估計快要下課了,下了課,就是放學(xué)了,就在校門口,親自告訴她最可靠。聽人說,只要兩張嘴碰一下,那樣就是雙方同意了。
而現(xiàn)在親自告訴了她,又去碰了嘴,可是錢柳枝卻認(rèn)為他會搶她的錢,一副那樣的兇相。他不像在廁所邊的寧死不屈的樣子,而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沉思樣,
柳枝轉(zhuǎn)身向校門內(nèi)沖去,一只手插進了衣袋,似在作什么準(zhǔn)備。冬老師從辦公室里出來,只見錢柳枝急急地朝她走來,似乎要告訴她哪里起火了。錢柳枝身子還沒有到,手就到了冬老師的眼皮底下,一疊皺巴巴的紙出現(xiàn)。好像走了很遠(yuǎn)的路,柳枝有點上氣不接下氣憤憤然對老師說了一長串的中間幾乎沒有一點縫隙的話。
冬老師很是驚愕,像把在洗衣服時不小心洗濕了的錢打開一樣打開兩張材料紙,仔細(xì)地看著。看完后再看著像舉重運動員舉完后喘著粗氣的錢柳枝,抿著嘴唇想了一陣,小聲地對錢柳枝說;“你到辦公室來。”
冬老師在辦公桌前正襟危坐,一陣沒有吭聲,瞇著眼睛想著什么。然后打開曰記本,像沒有配備書記員的法官一樣又問又寫,錢柳枝就像被告缺席的原告一樣陳述和對答。末了,冬老師把那封情書夾在曰記本里,對錢柳枝像法官的宣布擇曰宣判一樣,說:“我要向校長匯報,怎么處理,要等一等。你先回去。”
柳枝在辦公室抖落了一身怒氣和驚恐,比之前輕松一些,走了出來,。王橫正在辦公室外茫然四顧,一種搜尋未獲的失落。他本以為很有可能錢柳枝在教室里等他,因為他們已經(jīng)親了嘴,事情應(yīng)該成功了。正是焦急與失望攪拌在一起的時候,見到錢柳枝從辦公室走出來,兩眼立刻放光,笑逐顏開。
冬老師走出辦公室,一下發(fā)現(xiàn)了王橫:“王橫同學(xué),請進來!”
王橫極不情愿意地懶洋洋的走進辦室去。
錢柳枝目不斜視走出學(xué)校大門才回一下頭,小跑起來,爭取在機耕道的拐彎處追上多勞,不然多勞要在那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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