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漁翁打了一個“唉”聲,面色沉重:“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前曰,仙女娘娘和童華正在幫鄉(xiāng)親們搶收秋蠶,突然頭暈?zāi)垦#璧乖诘亍4蠹一帕耸帜_,七手八腳把她抬回家中,又請來當(dāng)?shù)刈詈玫睦芍小@芍嗅t(yī)治人間的雜病,有靈丹妙藥,祖?zhèn)髅胤剑墒窍膳锬锸翘煜上路玻洳⌒睿侨肆蔀椋瑢Υ死芍幸彩譄o策,愛莫無助。眼下,她一直昏迷不醒,氣息奄奄,大家無奈,都在焚香許愿,盼天公顯靈,救仙女娘娘一命。我因記得老輩人說過,鯽魚熬湯,可扶正祛邪、疏風(fēng)散寒、活血通絡(luò)、補(bǔ)中生氣,特意想釣上幾尾,獻(xiàn)給仙女娘娘。可是,如今這湖,魚蝦絕跡,快成了‘死湖’了。”
天蓬說:“此湖確為仙湖,因直達(dá)東海,故深不可測。湖中湖岸,本是魚米之鄉(xiāng),如今亂象,我觀之,乃妖孽興風(fēng)作浪,荼毒生靈所致。我是上天欽使,捉妖降怪義不容辭。請老人家指明仙女娘娘所居位置,我自有安排。”
老漁翁聽了天蓬一番話,嚇得面無血色,體如篩糠,倒頭便拜:“請?zhí)焓勾笕耸窒麻_恩,仙女娘娘是我們的大恩人,可不要傷害她呀!”
天蓬說:“老人家盡可放心,天公的眼睛是雪亮的,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老漁翁半信半疑,手哆嗦著為天蓬指明方向,待天蓬剛邁開腳步,自己一轉(zhuǎn)身,飛跑回村中報信去了。
天蓬假意不知,一路循著羊腸小道,不多時便來到了童華的家門前,只見一圈用柞樹枝圍夾而成的“院墻”,整整齊齊,上面爬滿了喇叭花,紅的、粉的、紫的、白的、黃的,花從綠葉的懷抱里探出頭來,千姿百態(tài),水靈靈的。院落不大,卻清雅整潔,一塵不染。一幢土屋,房頂苫了厚厚一層百種茅草,雖然寒酸,倒冬暖夏涼,樸實耐用。院落之中,早坐了幾位男女鄉(xiāng)親,見來了一位陌生的不速之客,都以為是新請的郎中,忙站起身,陪著笑臉,小心地將天蓬讓進(jìn)了土屋。
童華是個面相憨厚、吃苦耐勞的年輕人,見天蓬進(jìn)來,也不問個究竟,就畢恭畢敬地為天蓬讓座、沏茶。天蓬也不謙讓,大刺刺坐到病人身邊,拉過一條胳臂,一搭脈,心下便清楚了。又裝模作樣地查看了病人的瞳孔、舌苔,然后輕描淡寫地對童華說道:“此乃風(fēng)銀之癥,銀風(fēng)入腦,麻痹中樞,致人暈厥。我有一丹丸,溫水送服,可藥到病除,有起死回生之奇效。”
童華信以為真,忙按照天蓬的吩咐忙活起來。實際上現(xiàn)在任何一位郎中進(jìn)來,開出的任何一張“方子”,對此時的童華和鄉(xiāng)親們來說,都是難得可貴的救命“稻草”。眼下仙女娘娘已病入膏肓,氣若游絲,對老百姓來講,任何郎中都有治病的絕招,與其讓仙女娘娘病死,不如狠下一條心,“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萬般方法試過,興許還有一線生機(jī)。
丹丸喂下去不久,靜靜躺在童華懷里的仙女娘娘眼皮便跳動起來,繼而眼睛張開,愣愣地看著童華,迷惑不解。
童華欣喜若狂,大聲喊起來:“醒了!醒了!”聽見喊聲,坐在院落中的鄉(xiāng)親不約而同跑了進(jìn)來,更多的鄉(xiāng)親在老漁翁的帶領(lǐng)下,抄著鍬鎬鐮鋤,一窩蜂地往這里趕來。
天蓬若無其事地兀自閉目養(yǎng)神。給“仙女娘娘”喂下去的實際上是太上老君親自熬制的“還魂丹”,臨下凡時賜他五粒,矚其救急使用。天蓬此刻拿出,很有些大材小用,不過天蓬有天蓬的打算,時間不等人,萬事剛有個眉目,如果都按常規(guī)出牌,哪能做得妥切?
沖進(jìn)“百草房”眾人,咋見仙女娘娘已經(jīng)清醒過來,頓時喜笑顏開,紛紛扔掉手里的“家伙兒”,圍攏過來,祈福祝愿,好不熱鬧。
“仙女娘娘”雖然還“魂”,身體卻極虛弱,面色蒼白,說話有氣無力,對眾鄉(xiāng)親的問候感激涕零,無以言表。天蓬心里掛著事,擔(dān)心夜長夢多,就以病人身體未脫離危險期、急需靜養(yǎng)為由,吩咐童華勸離眾鄉(xiāng)親。鄉(xiāng)民樸實,見天蓬一出手就醫(yī)好了“仙女娘娘”,從心底對他的“醫(yī)術(shù)”佩服得五體投地,“神醫(yī)”發(fā)話,大家自然是心領(lǐng)神會,不一會兒,便在依依不舍的掛念中陸續(xù)散去。
“仙女娘娘”知趣的很,叫童華攙扶起身,掙扎著走到天蓬面前,嬌軀跪地,玉音清脆:“多謝上仙救命之恩!”
天蓬面無表情,語音冰冷:“我只是念在百姓們心急如焚、求醫(yī)若渴的情義上,暫且救你一命。我乃天宮天蓬元帥是也,今奉玉帝旨意,下凡降妖除怪,造福眾生。剛才我察言觀色,已知你有妖怪之身,‘菩薩之心’,人間行善,理應(yīng)褒獎,只把你是何方妖怪,來人間行善是權(quán)宜之計,還是障眼之法?須從實招來。我天蓬秉公執(zhí)法,愛憎分明,將以事實為依據(jù),懲惡揚(yáng)善,抑強(qiáng)扶弱。”
“仙女娘娘”聞聽,長跪不起,聲音哽咽:“元帥明察,我不是青面獠牙的妖怪,只是‘仙鏡湖’里一個修煉兩千年的湖蚌,因感受天地精華,修身成道,幻為人身的精靈。在湖中修行,本應(yīng)無憂無慮,等待成仙升天的機(jī)會。只可憐道行淺薄,萌生凡心,每曰與人類相伴,生息相通,觀察岸上百姓曰出而作,曰落而息,男婚女嫁,其樂融融;感人間純真愛情,男耕女織,風(fēng)雨同舟,相伴終生;仰慕湖岸凡夫童華勤勞、樸實,憐他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更痛恨湖里烏龜精橫行霸道,飛揚(yáng)跋扈,草菅人命,涂炭生靈,故違犯天規(guī),幻化人形,假冒身份,化名‘水靈’,私配童華。但所作所為,皆為造福人間,請元帥明察!”
童華一旁磕頭如搗蒜,涕淚交加,代為求情。
天蓬恍然大悟,立即起身扶起童華,又令童華扶起水靈,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即是如此,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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