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大怒,罵道:“矮冬瓜,丑八怪,我偏要和靖哥哥在一起,偏要天天和他見面,你能怎樣?”
韓寶駒見郭靖遲遲不答,心中本就不悅,經(jīng)黃蓉一罵,立時勃然大怒。他自恃身份,不愿與一個小女孩兒計較,但教訓(xùn)自己的徒弟,卻是天經(jīng)地義。當(dāng)即蹦起三尺多高,一記耳光向郭靖臉上打去,口中喝道:“我打死你這逆徒!”
孟尋真忽地閃身過來,抓住郭靖的肩膀向旁邊一帶,讓韓寶駒的一掌落在空處。不待韓寶駒發(fā)作,他先一步做出滿臉怒色,向著郭靖喝道:“二弟,咱們武林中人最要緊的是尊師重道。你怎敢違背師命?今日我這做兄長的要好生教訓(xùn)教訓(xùn)你!”說罷將手一揮,郭靖偌大的身軀竟被他從這破廟內(nèi)摔了出去,結(jié)結(jié)實實的跌在院中,“蓬”的激起一片塵土。
“靖哥哥!”黃蓉驚怒之下?lián)]掌向孟尋真擊來。
孟尋真一把扣住她手腕,冷喝道:“小妖女,你也給我出去罷!”手臂一震,黃蓉也被扔出廟門。在擲人的同時,卻暗運內(nèi)力約束聲線,將兩個字送入黃蓉耳中:“速走!”
黃蓉精靈之極,人在空中便已明白孟尋真是在暗中相助,她纖腰一折輕飄飄落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郭靖身邊,佯怒喝道:“你們一個個都不是好人,姑娘以后再和你們算賬!”拉起郭靖轉(zhuǎn)身便跑,他們的輕功造詣都是極佳,等廟里的眾人醒悟追出來時,兩人已一溜煙跑得不見了蹤影。
“孟少俠(小師弟),你……”六怪和丘處機都是老江湖,哪里看不出孟尋真的用心。
孟尋真也知瞞不過眾人,干笑兩聲,退到馬鈺身后不敢搭腔。
丘處機狠狠瞪他一眼,對楊鐵心道:“楊兄放心,貧道既然答應(yīng)了此事,便會負(fù)責(zé)到底。好歹要將靖兒這小子追回來與穆姑娘完婚!”
“不必了,”出人意料的是穆念慈突然開了口,決然道,“便是郭大哥回來,我也不會嫁給他!”
“念兒?”楊鐵心大為驚訝,不知女兒是什么心思。
穆念慈道:“爹爹,丘道長,郭大哥天性醇厚,俠義為懷,實為世間少有的奇男子。但女兒……女兒終是不愿嫁他。情愿隨爹爹和媽還鄉(xiāng),終生不嫁侍奉你二老。”
包惜弱心細(xì),她見穆念慈在郭靖逃走之時,不僅未顯出羞怒或哀傷之色,反而有些如釋重負(fù)的樣子,心中一動,問道:“念兒,你不愿意嫁給靖兒,可是也有了自己的意中人?”
穆念慈滿面羞紅,情不自禁地將含情脈脈的目光投向孟尋真,隨即卻又現(xiàn)出凄婉之色。她雖是鐘情孟尋真,但這份情感卻隨著楊康的身死而深埋心底,無論楊康如何不肖,終究是義父的親生骨肉,自己又如何能與殺他之人走到一處?
此刻倒是馬鈺和王處一旁觀者清,他們順著穆念慈的目光看向孟尋真,臉上現(xiàn)出古怪的神色。馬鈺道:“難道穆姑娘喜歡的人竟是小師弟?”
這一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孟尋真的身上。
“我?”孟尋真瞠目結(jié)舌,他剛剛看了郭靖的好戲,甚至惡趣味地攙和了一手,誰知現(xiàn)在這把火竟燒到自己身上。
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多年,孟尋真從未想過涉足情愛這個領(lǐng)域。只因為他始終無法忘記自己頭上懸著“夢蝶”系統(tǒng)這柄利劍。他已經(jīng)知道不能完成系統(tǒng)任務(wù)的結(jié)局是被抹殺,而成功的結(jié)果又是什么?是否會被那該死的系統(tǒng)送到另一個世界,去完成下一個任務(wù)?若果是如此,則無論最終成功還是失敗,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他都是永遠(yuǎn)消失。對人對己,這都是難以承受的結(jié)局。因此,他早已做了遠(yuǎn)離情愛的決定。
見所有人都注視著自己,顯然要自己給個說法。孟尋真苦笑,要拒絕穆念慈的情意,那顯然需要太多的決心和勇氣。雖是短暫相識,但前世讀原著時認(rèn)識的那個溫柔如水又執(zhí)著如水的略為模糊的形象,已在不知不覺見與眼前這個活色生香的美麗女子合二為一,又使他生出已認(rèn)識了她一輩子的奇異感覺。
“穆姑娘,”孟尋真走到穆念慈面前,先拱手向她深深一揖,誠懇地道,“得蒙姑娘垂青,孟尋真感激不盡。姑娘秀外慧中,若說我對你全無感覺,那只是自欺欺人。但我很久以前便立下誓愿,此生將專注于武道,舍此之外,再無他求。因此,是注定辜負(fù)姑娘的一番情意了!”
這番話說得眾人都呆了。除了包惜弱,余者都是習(xí)武之人,只是修為有深有淺罷了,但他們從未想過有人竟對武功癡迷到如此地步。
楊鐵心夫婦都大感為難。楊康雖自有取死之道,卻終究是他們的兒子。孟尋真也是為了救他們夫婦二人而將其擊殺,他們都明白自己實在沒有道理對他心懷怨恨。但每次想起兒子時,心中在傷痛之余,對孟尋真的一絲芥蒂終是難免。此刻知道了女兒鐘情與此人,他們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一句同意的話來。
此時這間破廟內(nèi)的氣氛很是尷尬,孟尋真實在呆不下去,當(dāng)即默默地起身向眾人拱手作別,轉(zhuǎn)身向廟外走去。臨出門時,他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穆念慈,卻見她正癡癡地望著自己,心中一震,不敢再看她的目光,逃跑似地加快腳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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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此言出自明湯顯祖《牡丹亭》題詞,用于念慈身上,當(dāng)再恰當(dāng)不過。
禮教森嚴(yán)的古代,卻有如許多一遇愛情到來,便如飛蛾撲火不顧一切投入其中的癡女子,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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