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消失的流星都去了那里,它們都掉進(jìn)了大海里,變成了泡沫,很悲傷的故事對吧?”沈珠圓笑著說出。
羽淮安沒像宋金和漣漪那樣指責(zé)她,就站在那,安靜地站著。
好吧,就像漣漪說地那樣,這一點也不好玩。
還是宋金的錯,為什么要說出在各奔東西前要一起看一場流星雨,因為很久很久以后還要相聚,在很久很久以后相聚時,總要說點青春時期干過傻事吧?
她現(xiàn)在干的事情也許可以成為很久很久以后青春期的傻事。
但漣漪被她干的傻事嚇得都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地上臟兮兮的,漣漪穿地是淺色裙子,頓時,沈珠圓心虛了起來,吶吶說:“我……我被草絆到了,然后……然后就變成這樣。”
沈珠圓以為這話會招來羽淮安的諷刺,搬來甜甜圈女孩那套,但沒有,羽淮安只是講了句“現(xiàn)在可以討論那個問題了。”
茫然抬起頭。
羽淮安欠下腰,緩緩朝她伸出了手,說:“沈珠圓,別消失。”
那瞬,那場英仙座流星雨以無與倫比的姿態(tài)幻化成為了永恒。
“距離我十九歲生日還有四十二天,我鐘情的男孩對我說,沈珠圓,別消失。”在那場很久很久以后聚會上,沈珠圓會這樣說。
萬物寂靜。
天上的云,池塘的魚,夏天的鳴蟲都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就只有沈珠圓還在一遍遍問漣漪“漣漪,你聽見了沒有?”“聽見了,聽見了。”“漣漪,告訴我,你聽見了什么?”“沈珠圓,宋金說得對,你有毛病。”
眼睛緊盯帳篷頂,嘴角上揚(yáng),上揚(yáng)的嘴角又抑制不住想要說點什么了。
那就說吧。
“漣漪。”“閉嘴,我要睡覺。”“漣漪,你也聽見了,他和我說,沈珠圓,別消失。”
“沈珠圓,別消失。”不會再有比這個更美好的語言了,沈珠圓想。
就這樣,沈珠圓懷揣著“沈珠圓,別消失”的甜蜜進(jìn)入夢鄉(xiāng)。
天蒙蒙亮?xí)r,沈珠圓聽到了細(xì)微的響動,身邊位置空了,叫了聲“漣漪?”無回應(yīng)。小會時間過去,沈珠圓又叫了聲“漣漪”,這回有回應(yīng)了,呢喃著“漪我剛剛找不到你。”“我口渴,去喝水了。”漣漪低聲回答。
次日早上。
收帳篷時沈珠圓聽到宋金問羽淮安天差不多亮?xí)r去了哪?宋金連著追問了兩次羽淮安才回答說出去透氣。
“宋金,肯定是你的腳太臭了。”沈珠圓接過羽淮安的話。
“沈珠圓,你給我閉嘴。”宋金最討厭地是有人拿他的腳氣說事。
當(dāng)晚,沈珠圓就因高燒住進(jìn)醫(yī)院,醫(yī)生說那是由沼氣引發(fā)過敏導(dǎo)致的高燒,沈珠圓在醫(yī)院整整待了一個禮拜。
出院第二天,一個禮拜沒露過面的沈宏基召開了家庭會議。
沈宏基先生罕見地穿起了正裝,還準(zhǔn)備了蛋糕和鮮花。
“我們家即將迎來重大的變故。”沈宏基以這樣話來作為會議的開場白。
這話當(dāng)場讓沈珠圓坐不住了:“爸爸,我們要破產(chǎn)了嗎?”
此話一出,自始至終都安靜站在邊上的媽媽瞬間笑出了聲,爸爸也跟著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圓圓,你說反了。”
沈珠圓住院第二天爸爸就回了趟溫州。
之前爸爸向銀行貸款買了一大片地建廠房,后因合伙人卷款出逃而荒廢,今年年初,政府出臺了城市商業(yè)開發(fā)計劃,爸爸那片廢棄的廠房位置地正好處于商業(yè)開發(fā)區(qū)的黃金地段,于是,那塊地就成了香餑餑。
兩天前,爸爸和開發(fā)商簽下了讓地合同。
問合同金額后面有幾個零爸爸笑而不語,還是媽媽給了個手勢,讓沈珠圓自己去數(shù)。
把媽媽豎起的手指連著數(shù)了好幾次,確認(rèn)沒錯后沈珠圓開始大聲尖叫著,又想起老人家們說過“財不可外露”迅速合上嘴,還和漣漪頻頻做出保密的手勢示意。
然而,也已經(jīng)晚了,整個荔灣街都知道溫州人發(fā)大財了。
這場家庭聚會后,沈珠圓就變成了宋金口中的“暴發(fā)戶的女兒。”
沈珠圓是暴發(fā)戶的女兒身份如假包換。
知道自己成為暴發(fā)戶的女兒沈珠圓第一時間的想法是:可以拿下羽淮安了,漣漪以后也不需要為留學(xué)費用的事情擔(dān)心了。
只不過,“漣漪以后不需要為留學(xué)的事情擔(dān)心了。”比“拿下羽淮安”稍晚造訪沈珠圓的中樞神經(jīng)。
偶爾,沈珠圓會慶幸自己不會游泳。
因為不會游泳,所以不用面對“要是漣漪和羽淮安同一時間掉進(jìn)河里會先救誰?”此類老掉牙問題。
雖然,羽淮安在她心里的比重要比漣漪多一些。
打個比方,如羽淮安要請她看電影什么的,她會毫不猶豫放漣漪的鴿子,但如果有一天羽淮安要是欺負(fù)漣漪,不是小打小鬧那種,是讓漣漪傷心到大聲痛哭的那種,只要漣漪站得住理,她會選擇和羽淮安一刀兩斷,再怎么喜歡也會拼命克制,這是底線。
八歲那年,“要守護(hù)漣漪”并非漂亮話。
接下來幾天,沈珠圓都在為“拿下羽淮安”制定計劃。
一開始,計劃都是圍繞著買下羽淮安工作的便利店、買下羽淮安工作的加油站、買下羽淮安現(xiàn)在住的房子、買下羽淮安喜歡的一切。
然后漣漪冷不防的一句“不久前,你才說過茶拉的那些幼稚行為不在你的菜單里。”無疑是當(dāng)頭而下的大盆冷水。
的確,買下羽淮安工作的便利店等等等諸如此類是茶拉會干的事情。
“沈珠圓,你知不知道要買下一個加油站需要多少錢嗎?”漣漪還說。
想了想,搖頭,又不想丟臉,硬著頭皮說了句“我們肯定買得起。”
“買下便利店,買下加油站,那之后呢?羽淮安如果去機(jī)場工作,你也要買下機(jī)場嗎?”漣漪又問。
呃……
沈珠圓瞬間如岔氣的氣球,身體呈人字狀往床上一躺,沒準(zhǔn)宋金說對了,沈珠圓就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家伙。
眼睛瞅著天花板。
不過——
“暴發(fā)戶的女兒沈珠圓”肯定比“平民女孩沈珠圓”有用得多。以后,羽淮安要是去了倫敦她也可以去到倫敦;羽淮安要住在曼哈頓,她也可以把家安在曼哈頓,無需去擔(dān)憂生計問題。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次日,沈珠圓起了個大早,把爸爸的車?yán)锢锿馔馇逑戳藗€遍,還燒了媽媽喜歡的大麥茶。
做完一切,等在爸爸媽媽的臥室門外。
那扇門打開,彎腰鞠躬,畢恭畢敬“爸爸媽媽,早安。”
兩公婆面面相顧后,不約而同:“圓圓,你吃錯藥了?”
才不是。
堆上笑容,說:“爸爸,媽媽,我想求你們一件事情。”
九月第二周,沈珠圓成為了查爾斯高中高三年級的轉(zhuǎn)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