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張?zhí)奖灰魂嚬u叫明聲吵醒。
張?zhí)礁杏X自己昨晚做了一個荒誕而美好的夢。
夢中的自己一米九幾，無病無災(zāi)，有妻有女，擁有一處神秘的空間。
張?zhí)介]著眼，回味著夢中的那份驚喜和輕松愉悅。只不過想著想著，眉頭就皺起來了。這個夢太過清晰了，和真實的感覺一模一樣。
猛地睜開眼，頭頂上不是白色方格子的天花板，而是一根橫跨在兩堵墻上的木梁。
梁上用電線吊著一顆被灰塵彌漫著的燈泡。這種早已經(jīng)在大城市里銷聲匿跡的四十度白熾燈泡只有在偏遠(yuǎn)小村才能見到。
抬手觸了觸額上的紗帶，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
定了定又有激蕩起來趨勢的心情，坐起身，挪到炕邊穿上鞋。
不得不對以前的愛好感到無語，地道的大老粗卻喜歡穿皮鞋，并且必須打上鞋油，擦得烏黑發(fā)亮。
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現(xiàn)在的張?zhí)筋櫜簧线@些。肚子正在咕咕造反的他胡亂蹬上能照鏡子的皮鞋。推開臥室門，邁開步子，沖進(jìn)最北端的廚房。
廚房里沒人，鍋里卻在冉冉冒著熱氣，想必飯早已做好。
揭開鍋，木制的擱板上是拳頭大的白面饅頭。餓死鬼托生的張?zhí)胶锛钡叵胍苯由焓秩ツ茫幌雲(yún)s被源源不斷溢出的蒸汽熏了手。
去得快，又回得快，將手放在嘴邊吹了吹。轉(zhuǎn)過身，從案邊竹籃了捏了雙筷子。
夾了個饅頭放在手心，也不管燙不燙，撕下一塊就塞進(jìn)嘴里，嚼都不嚼一骨碌咽下去。頗似豬八戒吃人參果，吃完估計都不曉得什么味兒。
一連四個饅頭下肚，再加一老碗煮著洋芋的玉米粥，張?zhí)竭@才拍了拍肚皮有閑暇打量廚房的擺設(shè)。
廚房的空間還不小，有一間臥室那么大。放在寸土寸金的城里，這絕對是奢侈的規(guī)劃，而在農(nóng)村大廚房卻是最常見不過。
此間也有一座土炕，坐落在西墻木窗下邊，炕和鍋灶連著。
這是關(guān)中地帶農(nóng)村最基本的廚房構(gòu)型。連著鍋灶的炕只有到了冬季才睡人，做飯時順帶連炕也燒熱了，即省柴又暖和。一般其他三季都荒著。
灶上安置了兩口鍋。這也是傳統(tǒng)。
案架頂著北墻，一角放著筷藍(lán)，一角放著刀、鏟，勺子在鍋里。案上方墻上定有幾顆釘子，掛著罩濾、漏勺等常用之物。案下立著水桶和熱水壺，桶中斜插著木水瓢。
案東旁站著高低柜，柜子刷了一層清漆。透明的清漆即對木頭起到保護(hù)的作用，又不影響老紅椿木天然的暗紅色。比起其他亮漆色，更適合放在煙熏火燎的廚房。
像這種純木制作的高低柜在城市的歷史中早已隱居。然而在農(nóng)村的婚嫁時卻是陪嫁的必需之物。
當(dāng)時結(jié)婚時，由于草率急促，沒有來得及準(zhǔn)備這件家具。這還是婚后張?zhí)桨采哪嵌螘r間，自己伐木割制的。
柜子的“低”，指的是下面可以上下揭開，放面放米的地方。“高”指上面可以左右拉開的放碗碟調(diào)料的地方。
在廚房環(huán)視了一番，見到倚在門口的臉盆架，這才不好意思地醒悟過來，竟然還沒有洗臉?biāo)⒀馈?
自桶里舀了瓢涼水，洗過臉后，頓感清醒精神許多。卻沒有找到牙刷牙缸，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在手指上撒了些鹽巴，把牙齒抹了一遍。
出到前院里，擴了下胸。抬起頭，立時被震撼住了。
巍峨的大山亙于眼前，放眼望去翠綠一片。
這是秦嶺山脈，西起于甘肅省境內(nèi)，東到河南省西部，主體坐落于陜西省中南部，是關(guān)中地區(qū)與陜南地區(qū)的分界線。東西延綿三千多里。
秦嶺之中多名山。險峻奇特的華山，歷史底蘊豐厚的驪山，景色秀麗的麥積山等等都是其中的一部分。
其中最高的太白山高三千七百多米，是中國大陸東半壁的第一高峰，號稱群峰之冠。
而眼前的這座山少說也有一千多米高，對于一直藏在城市小樓房里的張?zhí)降臎_擊可想而知了。
雖然記憶力有秦嶺山高的概念，但卻沒有這種直接面對的震撼。
這里叫小豐裕口村，就居落于大山環(huán)繞中。站在山腳下，像一只小螞蟻，有種蚍蜉撼樹的感覺。
不知城里那些看到小土丘都要拍半天照的驢友們，見到如此震人心魄的大山會不會驚得嘴都能塞下顆雞蛋。
張?zhí)交剡^魂，呼著早晨山間清新中略帶些泥土氣息的空氣，心中一片開闊。這種自然地味道，比城里那些所謂的最適合人居住的小區(qū)，所謂的氧吧，不知道舒適了幾百倍。
望著稀疏坐落的房頂裊裊升起的炊煙，張?zhí)矫靼鬃约菏且惠呑佣疾幌牖氐礁邩橇至ⅰ⒖諝馕蹪岬某鞘辛恕?
初秋的天氣不是一下就可以涼下來的，按勞動人民長久總結(jié)的經(jīng)驗來看，夏末還有二十四只火老鼠。
火老鼠的說法是農(nóng)村的俗語，意思就是初秋炎熱還會持續(xù)二十多天。
所以五點就能聽到雞叫，六點左右天就亮了。現(xiàn)在七點多，坡上梯田里零星的散落著些早起勞作的人們。初升得太陽將萬物染成金色，在他們身上投下圈淡淡的光暈。
張?zhí)阶猿暗匦α诵Γ骸皠偛沤忻鞯囊欢ㄊ侵粦须u，太陽都出來了才睡醒。”
在門口稍稍活動了會兒身體，這才開始打量這座坐西面東的院落。
前院平平整整，邊上放著一塊石磙，想必就是用這個碾平的。
農(nóng)村，尤其像這種處于大山深處的小村莊，水泥地很少見。門前碾平，平時可以用來曬曬閑暇時采摘的野菜、蘑菇等山上的副產(chǎn)品。農(nóng)忙時又可以曬小麥、玉米、大豆谷子等主產(chǎn)作物。
前屋分為三間。最南間是臥室，就是張?zhí)叫菹⒘税胩煲灰沟哪情g。最北是廚房，中間是大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