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看來,結果似乎已經(jīng)快要出來了呢。”盤膝坐于地上的唐僧,將投向上空的目光收了回來,喃喃說道。
蘇白看了他一眼,不由笑道:“大師就這么確信我們會輸嗎?”
大地騎士的石之世界雖然將四人全部籠罩了進來,但真正被其引入戰(zhàn)圈的卻只有御琴衣一人,而唐僧和蘇白卻依然呆在原地,他們身在石之世界內,卻又不在石之世界。
那邊的戰(zhàn)斗他們可以看到,可以聽到,卻無法互相影響。
唐僧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道:“我那徒兒雖然愚鈍了一些,但心如磐石,只要是他認定的東西,他就會一意執(zhí)行到底,這一點與老衲倒頗有幾分相似。而身為守護騎士的他,此等意志可以將他的實力完美的發(fā)揮出來,所謂大地,便是不動如山,此刻的他,即便是全盛時期的老衲也未必能夠對付得了。至于光之騎士,若刀能夠完全覺醒,或許尚有一戰(zhàn)之力,但眼下,已深陷籠中的她,即便擁有世間極速,怕也力有不逮。”
“大師對守護騎士好像很了解?”蘇白問道。
唐僧微微一笑,“老衲在此間枯坐萬載,終究不是虛度,既然決意擋在施主這等人物前方,自需有所了解……”
說話間,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稍微頓了一頓,向蘇白說道:“方才小徒所說之話,想必施主也已經(jīng)聽得明明白白,不知施主有何感想?”
蘇白自然明白唐僧所指的是什么。卻是反問道:“大師又是怎么看的?”
唐僧道:“人世沉浮,未來不可斷,當把握眼前。”
蘇白知道老和尚勸說自己之心不死,當下就說道:“對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他們的眼前只有一個,他們的現(xiàn)在也只有一個,但是對我而言,我有無數(shù)個眼前,無數(shù)個現(xiàn)在。每一次輪回之后,我都重復做著同樣的事情。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雖然經(jīng)過有著些許的不同,可結果從來都是一樣的,大師認為。我這樣的人生真的需要去把握嗎?”
不等唐僧回答。蘇白就已莞爾一笑。“當然,大地騎士的話我是明白的,他的忠誠我也感覺得到。哪怕他現(xiàn)在站在與我敵對的立場,我依然不懷疑他對我的忠誠,但有些事情卻是我必須去做的,哪怕與這世間的任何人為敵。”
“大師乃活佛之身,應當理解輪回之圓的道理,圓,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就如同我的人生一樣。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開始的,更不知道將在何處結束,只能遵循著早已安排好的宿命無止境的循環(huán)下去……大師可曾理解這種感受?”
“老衲理解施主所作的一切,但并不贊同。”
“謝謝,您能理解我就已經(jīng)非常滿足了。”蘇白笑著點了點頭,“我無時不刻不想著跳出這個輪回,但從來沒有一次成功過。一來,我找不到絲毫的契機,二來,我沒有足夠的勇氣,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在這個輪回中,鬼族是最大的變數(shù),因為他們存活了下來,導致上個輪回中的一些東西也殘存在這個輪回之中,進而生出更大的變數(shù),正是因此,我才決定鼓起勇氣鼓上一把……”
“誠然,大地騎士說得很對,我這次行動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其結果都不是我能夠承受的,我必然被無數(shù)的罪業(yè)所浸染,甚至成為罪業(yè)本身,但是……那又如何?”
說話間,蘇白灑然一笑,張開雙手說道:“我是天之身,我是地之身,我是世界意志名下的殺手,同時也是壓制著一切暴動的抑制力,我終究不會真正的死去。哪怕化身為罪業(yè),也可以通過時間來洗滌,也許只是萬年,也許是十萬年,但就算是百萬年那又怎么樣?我已經(jīng)決定了,用我這一世的代價去換取生生世世的自由!”
“不再被宿命所艸縱,不再被世界所驅使,做真正的自己。”
“阿彌陀佛……”聽到這番話,唐僧頓時無話可說,原本他心里還是存著些許說服蘇白“迷途知返”的想法的,可現(xiàn)在,他知道這是丁點希望都沒有的。
他在此枯坐一萬兩千年,或許在一般人看來已經(jīng)是前所未有的堅持了,但他知道,自己的這份堅持,跟蘇白凝聚了無數(shù)個輪回的決心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用時間來衡量蘇白的決心,這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當然,理解歸理解,他要做的事情依然不會變。就像大地騎士說的那樣,每個人的思考都是不同的,正因為想法的差異,才會造成立場的碰撞。
“而且,大師你還算錯了一件事。”忽然,蘇白再次開口說道。
“哦?施主且說。”
蘇白仰頭望著上方,御琴衣依然被四條石鏈束縛于半空之中,整個石之世界正一點一點的對她侵蝕,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石化,最多不過半分鐘,她整個人就會化為一塑石像。
但蘇白卻是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笑道:“光之源只是上個輪回中殘存下來的靈魂,她的實力遠遠沒有達到正常水平,哪怕是借助御琴衣的身體,也不可能達到她以往的巔峰,面對已經(jīng)超越了巔峰的大地騎士,她的確很難有什么勝算。但是,現(xiàn)在與大地騎士戰(zhàn)斗的并不只有光之源一人……御琴衣,她在冥界被稱為創(chuàng)造奇跡的女人,她身上有著無限的可能姓。”
“一切就到此為止了,再見,光之源。”石之世界內,看著對面一動也不動的御琴衣,大地騎士暗自一聲嘆息,然后雙手合十,頓時,一塊仿如天之蓋的巨大石壁自上方狠狠的砸落下來。
石壁砸落的速度并不快,以御琴衣的速度。如果是在正常狀態(tài)下很容易就能躲過,但此刻她手腳被縛,即便有著世間極速也沒有任何用處,一旦被砸實,必然粉身碎骨。
如何擊殺一個守護騎士,沒有誰能比守護騎士更加清楚。
總而言之,如果沒有奇跡發(fā)生,光之源就死定了……當然,還包括沉睡著的御琴衣。
但是!
轟!
就在那巨大石壁砸落下來的瞬間,御琴衣的身體卻是突然消失了。并不是被石壁砸成粉碎。而是化為無數(shù)道光點,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元素化!怎么可能?”看到這一幕,大地騎士終于露出震驚的表情。
他是守護騎士中最具防御能力的騎士,但他的防御能力可不是站著挨打。就說這個石之世界。就有著削弱敵人的能力。
對于這個能力。光之源并不是不知道,但她沒有辦法,因為她所要做的不是從大地騎士手中逃中。而是打敗大地騎士,所以她只能進入大地騎士的主場,試圖以最快的速度擊敗對方。
當然,光之源的這個想法并沒有得以實現(xiàn),被困于石之世界中的他,隨著戰(zhàn)斗,力量被一點一點的削弱,直至方才,終于連元素化的能力也被剝奪,否則以她的速度,又何至于如此輕易的被捉住。
同樣的,對于光之源被削弱到了什么程度,大地騎士甚至比光之源都要清楚,所以才會打下如此大招,試圖徹底摧毀御琴衣的身體,以此來擊殺光之源……只要殺掉了光之源,以蘇白的半覺醒之身根本無法越過他走向更深處,如此一來他只要擋在這里就行,無須背上弒主的罪名。
然而,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在這千均一發(fā)之際,光之源竟然元素化脫離,這是怎么辦到的?
大地騎士環(huán)目四顧,飛快的掃視著石之世界內那無數(shù)的光點……此時此刻,大地騎士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元素化雖然可以免疫相當多的傷害,尤其是像光之源這等人物,一旦元素化,想殺她更是千難萬難,但是,元素化并不是無敵的。
至少,在大地騎士的認知中,還是存在著一種方法可以擊殺元素化的光之源。
那就是——轟擊本源!
而他現(xiàn)在所要做的,就是從這無數(shù)的光點中,尋找中光之源的本源所在。
本源是唯一姓的存在,哪怕化身萬千,本源也不可分割,這一點就連他們守護騎士也無法避免。所以光之源此舉除了干擾他的視線之外,并沒有太多意義,而且……這是屬于他的石之世界,想要找出哪個光點存在著光之源的本源,并非難事。
“找到了!”
僅僅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大地騎士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凝聚光之源本源所在的那個光點,位于無數(shù)光點的最后方,靠近石之世界最外側的地方。
果然相當謹慎啊,不過,這是沒有用的。
幾乎沒有一絲的猶豫,就在發(fā)現(xiàn)的剎那,大地騎士就已經(jīng)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某個光點身前,右手化成一根石錐,猛的刺出。
論速度,此刻的大地騎士竟然已是超越了光之源!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畢竟石之世界是由大地騎士所掌控的空間,他便是這片空間的主宰,想去哪里,只要意念一動,自然就能瞬間到達,這已經(jīng)不單單只是速度的層次了。
而面對如此迅速的攻擊,剛剛才死里逃生的光之源又怎么可能躲得過去,凝聚了本源的光點頓時被刺個正著,下一刻,光之源的身影就已經(jīng)顯露而出。
這是一個和御琴衣截然不同的女子,銀白色的長發(fā)披散于腰間,絕美的容顏上掛著輕挑的笑容,如明月般一塵不染的眼瞳里有著細碎的滄桑……這就是光之源,于上個輪回中殺死了她本應守護的主人蘇白,背叛次數(shù)最多的光之騎士!
而此時此刻,大地騎士化為石錐的右手已經(jīng)刺穿了她的胸膛,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衣,就連她的身體也呈現(xiàn)出半透明狀,仿佛隨時都要消失一般,但是,她的臉上卻依然掛著那輕挑的笑容。
“嘿嘿。果然,以我這半殘的力量,想要打敗已經(jīng)超越巔峰的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光之源咧著嘴笑道,語氣中隱隱有著幾分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