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聽得血脈賁張的清玄,從未見過向來嚴(yán)厲的師傅會如此傷心,立即被弄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慰老師才好。
“師父,命理循環(huán),天生注定,豈能責(zé)怪師父……師父莫要以此傷懷,徒兒愿意苦練武功,為家族、為師門報仇雪恨……”
靈虛真人一時老懷大慰,微微點頭,安慰道:“徒兒也莫要傷心,有為師在,定然不會讓賊人逍遙法外……可惜當(dāng)年為師保護不力,愧對了道玄師尊啊——”
定了定氣,清玄決定繼續(xù)之前的話題:“此事怎能怪罪師父,徒兒還要謝過師父,如若不是師父保護,恐怕葉家百十年前就灰飛煙滅了,又怎能留得下徒兒。”
心酸地點了點頭,得到徒弟的諒解,老道長眉間不由得放松了許多。
不能守護先師的后人周全,這塊心病,近十年來一直糾纏著靈虛真人,幾乎成了心魔,受此心境影響,多年來本要突破在即的武功,反倒止步不前,難以寸進。
此番傾吐反倒讓心中愧疚得到了宣泄,心頭為之一松,又聽到既是心愛徒兒又是先師玄孫的清玄一番安慰,一時之間不由得老懷大慰,壓在心頭多年的抑郁頓時為之一空。
靈虛真人不愧是玄門高人,安定情緒,幾個呼吸之間便恢復(fù)了往日了風(fēng)采。看著眼前的小清玄,粉雕玉琢一樣的小孩子,性靈得以解放的老道長,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股的關(guān)心愛護之情。既有一番關(guān)心弟子的師恩,又有一番彌補過錯的愧疚。
“徒兒一番話語,卻讓為師羞愧萬分。你胸口的這道劍傷,與為師所受之傷如出一轍,只是刺你之人經(jīng)驗火候都不到家,為師猜測,可能害你一家的兇手極有可能便是百年前刺我一劍的那個賊人的子侄或是徒弟之輩。
為了查明真相,為師為此特意派出你二師兄,五師兄和六師兄游歷江湖,其實便是暗中探查此事。門中大比便是約定回山之日,日期臨近,料想你三位師兄的歸期也不遠了。”
噢——清玄暗自長嘆。
原來三位師兄?jǐn)?shù)年未歸,原因竟是為了探查我家仇人。感念幾位師兄為此奔波,又感慨師父為此數(shù)年來抑郁寡歡,武功不得寸進便是因為此事。
一念及此,小清玄心中到是有了幾分愧疚,畢竟自己鵲巢鳩占,是奪了原本童子的身體,靈魂早已是另一人了。這眼前的血海深仇,一直都未曾在清玄心里掀起絲毫波瀾,而此刻,竟然因為感念師門眾師兄弟以及師父的關(guān)懷,而對仇敵生出了同仇敵愾的情緒。
想及自己此世的家仇,清玄不由得心中冒起了一絲疑問。
“師尊,徒兒有事不明?”
“嗯?講。”
“當(dāng)年既然那些賊人能夠找到我家,是不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師尊的存在,那這八年來,為什么那些賊人不再上門斬草除根呢?”
“難得你年紀(jì)輕輕能夠注意到這些。”老道長陷入了沉思,緩緩說道:“其實這些事情,當(dāng)年為師也有疑問,為師猜想,當(dāng)年找到葉家的兇徒,其實并不知道為師的存在,只是猜測葉家與昆吾派有著些許牽扯,繼而殺人滅口。同時,那次前來尋仇的賊人,只是一個山賊團伙,事后偽裝成內(nèi)訌,被殺了一個干凈。為師料定,定是那幕后主使之人雇傭了這批殺手,之后又找機會殺人滅口。自以為詭計得逞,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我徒兒有天護佑,能夠大難不死。當(dāng)年,為師是因為懷藏至寶,徒兒卻是因為心臟稍偏,都是天命,都是定數(shù),日后,你我?guī)熗蕉硕軐⑦@批賊人手刃,為師門、家門報仇。”
老道長言辭激烈,胸中積郁之氣展露無遺。
看著義憤填膺的師尊,清玄雙目含淚。想起前世中身邊人的漠視與非議,念及師父與眾位師兄平日里的關(guān)懷之情,清玄此刻心思跌宕起伏,同時暗下決心,日后定當(dāng)報答師父的養(yǎng)育之恩和眾師兄的關(guān)懷之情。同時,更對自己和師門的仇敵萬分痛恨起來,雖然此前經(jīng)常提及自己的仇敵,但絕沒有現(xiàn)在來得這般實在。
“百年來,為師料想,當(dāng)年既然我能逃得劫難,也一定會有其他同門中人脫險,于是為師曾在暗中四處搜尋當(dāng)年我派失落弟子。可惜百年來毫無寸功,甚至為師擔(dān)心,百年前的那場浩劫,已經(jīng)讓為師成為昆吾派在世的唯一傳人了。”老道長念及此處唏噓不已,強振精神,接著說道:“關(guān)于你身世和血仇的前因后果,我交代到此,你心中知曉便好,但多思無益,徒增傷悲……現(xiàn)在要說說你身上的情形,此番話語,你要記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