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靜默了三分鐘后, 葉嫻偏了偏頭。
羅訊啟唇,發(fā)了個空音“如果我說是ai智能換臉,你信嗎”
她目光直直地望向他“我看起來很像個傻子嗎”
羅訊“”
旁邊的損友一看情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幸災(zāi)樂禍地靠到羅訊耳邊吐槽“翻車之后臉著地了吧”
結(jié)果沒控制住音量,說得有些大聲,落到了葉嫻的耳朵里。
她微微皺起眉,以為和自己有關(guān)“什么弟”
這句話忽然打通了羅訊的任督二脈,他驀地轉(zhuǎn)頭看向損友“就是,我弟呢”
葉嫻一愣“你弟弟”
“對啊,”羅訊拼命在后面掐著損友的背,面上卻維持著笑意朝她解釋道, “這么高的跳樓機(jī),我一個病人怎么敢坐呢”
“肯定是我的雙胞胎弟弟來坐,我在底下看著他嘛。”
說完,他又咳嗽著補充“我們倆長得特別像,就連我媽有時候都分不清。”
葉嫻點了點頭“那你弟弟人呢”
損友“噗”地一聲, 直接笑了出來。
羅訊索性直接轉(zhuǎn)向他, 質(zhì)問道“就是, 我弟呢”
還沒來得及笑完的損友
想了想, 只能轉(zhuǎn)向一邊的朋友,開始推鍋“就是啊,他弟呢”
正在喝葡萄汁的寸頭男生也被問懵了, 差點嗆到, 也把頭轉(zhuǎn)向一邊“羅訊人呢”
就這樣,葉嫻目睹了接下來的三個人分別用“他人呢”、“人呢”、“呢”進(jìn)行了接力, 接到最后一棒,那人一轉(zhuǎn)身, 已經(jīng)沒有人接應(yīng)他,抬頭往上看,是個廁所。
那人和廁所面面相覷了幾秒,這才恍然大悟般轉(zhuǎn)過了身。
“他上廁所去了。”
葉嫻
羅訊大手一揮“那別喊他了,讓他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為了快速揭過這一頁,他將照片塞進(jìn)口袋,上前兩步擋在她和大屏之間,開啟了新話題“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朋友過生日,”她晃了晃袋子,“來給她送禮物。”
“在哪”他很自然地?fù)P了揚下頜,“我?guī)闳ァ!?
被他推著往前走時,她雪地靴有一搭沒一搭地蹭著地面“你好像對這里很熟悉的樣子”
羅訊目視前方,眼都沒眨,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給自己的設(shè)定。
“我弟比較喜歡來這玩。”
她想了想,記起自己剛剛好像聽到了一個名字,具體是什么沒聽清,只聽出來有個“羅”字。
露在外面的鼻尖有些涼,她吸了吸鼻子,問“為什么你姓蕭,弟弟姓羅啊”
“一個隨爸一個隨媽,”他漸入佳境,“就像我們一個健康,一個需要與醫(yī)院的床榻為伴,哎。”
葉嫻仰頭看了看他,正想說點兒安慰的話,結(jié)果身側(cè)的人忽然停下,手肘很自然地搭了在她的肩上。
羅訊有意識地將這個話題繞開,此刻看到了售賣東西的店鋪,立刻敲了敲面前的櫥窗,勾唇道“給你買耳環(huán)吧這對怎么樣”
她抬起頭,面前紀(jì)念店的旋轉(zhuǎn)柜臺上正擺了對白色耳環(huán),為了配合冬天這個季節(jié),小掛墜還做成了毛球的,看起來很好摸。
再把目光往近處收一收,玻璃上似乎還能倒映出自己和他的臉,這距離像是在拍大頭貼,他笑得很乖張,牙齒整齊,還嚼著口香糖,活脫脫一副玩世不恭的少爺模樣。
她抬起胳膊,將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來,抿唇說“不用。”
她沒道理讓他給自己買東西。
“再說了,”她捏捏自己薄薄的耳垂,“我也沒有耳洞。”
羅訊伸手撩開她的頭發(fā)別到她耳后,湊近看了眼。
“怎么搞的,耳洞都沒有”
他仍是笑,連挑眉都意味不明“想要的話我下周帶你去打兩個”
他的氣息太靠近,從玻璃上看起來,他們的姿勢像是在交頸。
她下意識往后退了兩大步,搖了搖頭。
“我要遲到了,先走了。”
看著她小跑開的背影,他在后頭喊“你知道路嗎”
她停下來,回頭認(rèn)真地說“我自己能找到的。”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羅少爺都有點心不在焉,還有點煩躁,感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那些親密動作不是他刻意,只是跟朋友勾肩搭背慣了,有些行為是下意識產(chǎn)生的反應(yīng)。也沒有什么過分的想法,就是覺得,她那樣小小的一只,兜在懷里應(yīng)該很舒服。
況且他這人本就是個吊兒郎當(dāng)又愛玩的性子,根本沒有過小心翼翼的時刻,壓根也不知道“克己復(fù)禮”該怎么寫。
可看到她規(guī)避開,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就連朋友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怎么了啊你弟弟分走了你一半魂兒是嗎”
“沒什么,”他說,“你們先玩。”
“嚯。”
這說法可真新鮮,以往他羅訊哪次出去玩不是走在最前面,現(xiàn)在居然讓他們先玩
“你可不像是胡扯兩句就良心不安的人啊,”朋友不懷好意地湊近,“怎么著,你他媽不會是紅鸞心動了吧”
“紅你媽。”
他拉起袖子,“老子拳頭蠢蠢欲動。”
“好兇哦,”朋友慘兮兮地縮了縮脖子,嗔怪道,“剛剛對那妹子你不是這樣的,你還要帶人家找地方。”
說到葉嫻,羅訊忽而站了起來。
朋友“你干嘛”
“去看看。”
她提前說過在c區(qū)慶祝生日,果不其然,他剛進(jìn)園區(qū),就看到有處地方頗為熱鬧。
生日大概是已經(jīng)過完了,蛋糕被切得只剩一小塊,旁邊放著吃完后疊起來的紙盤和叉子,她就坐在椅子邊跟人聊天。
臨要散場時,忽然有人上前遞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東西,人群里立刻傳來起哄的聲音。
憑他敏銳的感知,應(yīng)該是情書。
果不其然,她還沒來得及伸手接,立刻有人搶先拿過打開,信很長,疊了七八道,掂著一角上下?lián)u的時候,看起來像在拉手風(fēng)琴。
有驚嘆聲遙遙地傳過來――“可以啊你,這么長,你寫畢業(yè)論文呢”
她也跟著人群笑,拿過情書重新裝好,和遞信的人說了幾句什么,這場活動才算是正式結(jié)束。
給朋友慶祝完生日,葉嫻自己坐地鐵回了醫(yī)院,晚上照例去洗澡,換好衣服后對著鏡子正在戴玉,門忽然砰地一聲被推開了。
她雙手維持著環(huán)住脖子的姿勢,身體卻很柔軟地側(cè)向門口。
羅訊看了會她,又看到桌上明顯是被人看過的信,問“你答應(yīng)他了”
葉嫻“啊”
他指著那封信“我看到有人給你送信了。”
“哦,”她這才答,“還沒有啊。”
羅訊不滿地舔了舔上牙膛“什么叫還沒有”
她說“人家喜歡了我六年,我總不可能用六分鐘就給他結(jié)果吧也得好好想一想的。”
他斜靠在床尾的板子上,正想問她怎么想,忽然又看到信封旁邊有對耳環(huán),蹙眉問“我給你買耳環(huán)你不要,他給你買耳環(huán)你就要了”
“這是隔壁姐姐送我的。”
上午本來還覺得自己不需要,但果然同性之間最容易溝通,今天一收到這幅耳環(huán),她立刻就萌生了打耳洞的念頭。
她頓了頓,旋即問他“你知不知道什么打耳洞很靠譜的地方”
羅訊看了她一會,又笑了“想讓我?guī)闳ゴ蛄恕?
“我自己可以去。”
“我?guī)惆桑彼嗔巳囝^發(fā),“正好這兩天沒什么事兒。”
她抿了唇“但是我想下周去打。”
“這不巧了嗎,”他輕佻又寡淡地舔了圈唇瓣,“下周我也沒什么事。”
二人很快商量好了下周二一起去打耳洞,她本來堅持說一個人去就行,但他說老板是他朋友,非得他跟著一起才能打,否則排隊要過幾個月,她這才同意下來。
為了讓她少花點時間在那封信上,羅訊開始頻繁地出入她的房間,就連護(hù)士都對他感到莫名其妙,問葉嫻需不需要舉報騷擾。
葉嫻干澀地笑了笑“可能他就是喜歡活動吧。”
每每這時,羅少爺就會趴在窗口笑得風(fēng)流倜儻“沒有長這么帥還愛騷擾人的,我們只是正常的聯(lián)絡(luò)感情。”
周二一早,聯(lián)絡(luò)感情的羅大少爺就扔下了一盤東西。
她剛睡醒,只覺得摸起來冰冰涼涼的,緩了會兒才舉到面前看了眼“這什么”
“唇什么唇頰兩用腮紅膏好像是叫這么個玩意兒,”他難得有些僵硬,語速也放緩了,“我看你好像都沒什么口紅出去逛街總得打扮一下吧。”
其實他覺得打不打扮都沒什么,只是東西已經(jīng)買了,總得找個說法送出去,況且她皮膚白,唇色也白,什么都不涂的時候瞧上去有些招人心疼,修飾一下總歸看起來更有活力一些。
她打開盤子看了一眼“噢,我的確沒涂過。”
在醫(yī)院里住了太久,差點忘記自己最近是想學(xué)習(xí)化妝來著。
“謝啦,”她扣上蓋子,“我等會試一下。”
她是真不怎么會,坐上車之后才打開蓋子,以為會有個說明書之類的研究一下,結(jié)果什么紙張都沒有,盒子底下寫的還是一串德語。
只好用無名指指腹隨便蘸了兩下,點在臉頰邊暈開,又戳了一點點,在嘴唇邊點染開來。
少女的每一寸皮膚都軟得不行,戳一戳能出水似的。
她抿了抿唇,一雙杏眼看向他“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