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嘰。”
鞋子踩進污水里,濺起大片渾濁的水花。
比貓小不了的多少的老鼠受到驚嚇,從李閻身邊竄了過去。空氣中彌漫從這棟樓后面的魚蛋加工廠里傳出來的,腐爛的臭氣。
無論九龍城寨這座貧民窟在后世人的眼中有怎樣的傳奇色彩。骯臟和破敗才是這里的色調。城寨里那些紙醉金迷的地方,至少是現(xiàn)在的李閻接觸不到的。
李閻的拇指上環(huán)繞著一串鑰匙,屬于眼前這棟墻面斑駁的公寓內的某一個房間。
鑰匙是紅鬼給的,算是送李閻的見面禮,不用和那些低級別擂臺的拳手擠在一個房間。這里離九龍擂臺所在的龍津道只有十五分鐘的步程,對李閻來說還算方便。
在龍城打拳的拳手,都要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經理人,也就是所謂的龍城馬夫。拳手什么時候上場,怎么打,都是經理人安排。之前李閻在龍城的經理人就是那名小眼睛的胖子,叫做肥波。而現(xiàn)在,他的經理人自然就是紅鬼。
比起只能在第四擂作威作福的肥仔波,紅鬼是整個龍城擂臺都赫赫有名的人物,十三歲用陳敏紅的名字上拳臺,二十一歲成為第六擂的擂主,拳腳生猛,下手也重,紅鬼的名頭也是那個時候流傳開來的。退下來之后跟著太歲做事,是太歲身邊最倚重的幾名經理人之一,連委員會的會長吳豪錫見到紅鬼也會笑瞇瞇地招呼一句阿紅。跟到紅鬼手下打拳,在肥仔波這樣的人看來是要放爆竹買燒鵝慶祝的大喜事。
而在肥仔波眼里一步登天的李閻此刻正摸索著褲兜里幾十塊錢零錢,臉色難看,全然沒有任何沾沾自喜的樣子。
“三百點閻浮點數(shù),就是要足足三百萬港幣,我去劫銀行好不好啊”
盡管貘給了李閻三次閻浮事件的時間去湊齊這三百點閻浮點數(shù),可李閻顯然是等不了這么久。他想的是一步到位,就在1986年的九龍城寨,一個月之內,賺夠三百萬港幣
“喵”
李閻低頭一看,一只橘黃色的幼貓在自己腳下來回踱著步子,鼻尖時不時撞在自己褲腿上面。
“阿咪。”
樓梯上面?zhèn)鱽硪宦曋赡鄣呐暎铋愴樦曇艨慈ィ瑯翘萆厦媸且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襯衫,赤著腳,柔柔弱弱的,神色看上去有點怕人。
“喵”
幼貓聽到主人的呼喚,兩三個跳躍就跑到了女孩的身邊,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對不起,先生,阿咪總喜歡亂跑。”
李閻笑了笑“你的貓很可愛。”
說著,他走進了這間公寓里。尋找著紅鬼告訴自己的房間號。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413房間在哪里。”
小女孩聞言點了點頭,抱起自己的貓,示意李閻跟著她走。
走了大概一兩分鐘的時間,小女孩才停下腳步。指了指身邊房間上的號碼。
“這里就是了。”
“謝謝你啊,小妹妹。那,哥哥請你吃糖。”
李閻從口袋掏出兩顆牛奶糖果遞給了小女孩。糖是他在龍津道上買的,用來給自己鎮(zhèn)痛。
“阿秀,這么晚你在跟誰說話”
李閻背對著的那家房門里傳來女人的聲音,有點沙啞,明顯中氣不足。
“沒有,媽,我去樓下找阿咪了。”
看到李閻手里的糖果,女孩本來有些遲疑,聽到房間里傳來的聲音,急匆匆地向李閻道別,回到房間里面去了。
李閻剝開糖紙,往嘴里塞了一顆奶糖,也沒有多想,拿出鑰匙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對門是母女兩個,總好過是什么惹是生非的鶯鶯燕燕,至少現(xiàn)在的李閻是不想節(jié)外生枝的。
房子雖然逼仄,但是還算干凈。只是公寓后面的魚蛋加工廠傳來的腥臭氣息太濃,即使關緊門窗也聞得到。李閻只是找個落腳的地方,倒也不太計較,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蒙頭大睡。
深夜,某家賭檔里。
“開十二點大。”
隨著骰子停止轉動,西裝凌亂,發(fā)際線往后的中年人一下子癱軟在地上,身上還有隱約的酒氣。圍攏在賭桌前面的人有的眉飛色舞,有的則咬牙切齒,不過沒有人看他一眼,仿佛這個臉色難看好像要心臟病發(fā)的中年人是一堆要被掃到大街上的垃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