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
他為什么哭。
我驚愕地看著跪在我面前失去戰(zhàn)意的小鬼,太丟臉了,我就只劃傷了他的脖子,還沒正式宣戰(zhàn)呢。
好奇怪。
我為什么看著他流眼淚,就渾身都不對勁了,是不是我自己把蟲卵劃破,導致早產(chǎn)后遺癥了?
右邊的心臟在痛,肚子餓也會牽連著心痛嗎。不對,不是餓肚子引起的,而是從看到這個奇怪的小鬼開始哭才這樣的。為什么他哭我就要難受,這沒道理的。
我的思想限制我吃人肉,難道現(xiàn)在還不能見著人類哭了?
百思不得其解,我靠近銀發(fā)小鬼,他透過淚眼望著我,用手背狠狠擦掉眼眶里要落不落的淚珠,力道大的蹭紅了眼皮。那些淚水混合著他臉上的血污,看著像是流血淚,意外地觸動我。
在他面前蹲下,垂在身后的尾巴上下拍擊著地面,我伸出手。察覺到我行為的小鬼不閃不避,直到我收斂指甲的指腹觸碰到他溫熱的臉頰。
眼淚是滾燙的,包裹上我冰涼的手指,讓我心口隱隱顫動,下意識地,我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手,將他眼角的淚給拭去。
小鬼還是一副呆滯的樣子,我收回手指,伸出舌頭舔掉殘留在指腹上的淚珠。
咸的,有血味,還有泥土的腥氣。
我嘗試著再靠近一些,一手按住他的肩頭。這一次,我直接用舌頭卷掉了他眼角滲出的淚水,他也終于從癡呆的狀態(tài)回過神,藍色的眼睛劇烈顫動,一掌將我給推開。
不知道為什么,我對此刻的他沒有一點防備,這一掌直接將我給掀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都要被自己壓扁了。
用手捂著被舔舐過的眼眶,小鬼那臟兮兮的臉透出不正常的紅色,他用另一只手指著我,惱羞成怒地破口罵道。
“你耍我!你是不是還在!”
“誰還在?”
“你啊!不然你為什么要對我做這些奇怪的動作!”
面對他忽然的羞怒,我想了想,老實回答:“我好奇啊,只是舔舔你,又沒有咬你,如果你覺得吃虧了,那讓你摸摸我的尾巴?”
“誰要摸了!”
“哦,是你自己不要的,別說我小氣。”
“……”
無聲地對峙,他握著拳直勾勾地盯著我,像是想從我身上看出什么破綻。我并不在意,先前因為他哭泣而顯得沉重的氛圍被打破了,我的心臟也不痛了。
我一個鯉魚打挺重新蹲穩(wěn),屁股后的尾巴愉快地打著轉,莫名的心情有些好,是因為他沒哭了嗎?還是因為他臉紅了。
我腦袋一偏,詢問:“喂,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對著我自言自語,海蒂到底是誰,你為什么哭,是餓了嗎?”
小鬼的精神似乎重新振作起來了,他像個木樁子一樣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肚子的饑餓一陣陣傳來,我終于想起湖對岸的魚,我是要找火柴去的,耽誤太久了。
不想理這奇怪的小鬼,我轉身要走,尾巴被猛地拽住,然后繃直。我停下,回頭看向罪魁禍首。
他拿捏著我的尾巴,還揉了一下,我挑眉,也不急著抽回來,自豪地說:“手感不錯吧,很光滑的,而且還有彈性,有韌勁。”
“你去哪。”小鬼松開我的尾巴,狀似不在意地提問。
我指著對岸,說:“我剛剛在對面抓了好多魚,我現(xiàn)在要過去烤魚吃。你要不要吃?”
“要。”干脆利落。
我本來只是客氣一句的,沒想到居然要吃,我立即就不情愿了,抽回他掌心的尾巴。
“那你自己抓魚,我的份不會給你的。”
“那你請我吃個鬼啊。”
“我只是問你要不要吃而已。”
“……”
雙腿蓄積力量,一個超級彈跳,我直接蹦過了湖面落在了對岸。我的魚還整整齊齊地插|在木棍上,一條都沒少。
松口氣,而那個小鬼也鬼魅般地出現(xiàn)在我身旁,速度極快,我都沒有看清他的動作。
他看了眼那些魚,嘁了一聲:“這些不夠你吃的嗎。”
“不夠,我才剛出生,要吃很多的。”
“……為什么不吃人。”
“我也想吃啊,可是一拿起人肉,腦子就很抗拒,完全沒辦法下口。”
小鬼微不可聞地松口氣,他走向湖邊,將一只手伸進了湖水里攪動。我探頭探腦地觀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做什么?”
小鬼沒有回答我,突然,湖面電光一閃,耀眼的藍色直擊眼底。不一會兒,一堆魚從湖底翻著肚皮浮上來了。
哇,電魚。
他隨意地選了兩條距離自己最近的拎上來,我眼饞地看著那些魚,問他:“剩下的呢?”
“不要了。”
“浪費可恥,我替你吃吧。”
“隨便你。”
我開心地甩著尾巴過去湖邊抓魚,有些湖中心的我抓不到,也不猶豫,我扎入湖中去撈,身后的岸上傳來小鬼驚呆的聲音。
將湖里所有被電暈的魚都給撈上岸,已經(jīng)堆積成了一座小山丘,我看著格外滿足。濕噠噠地爬上岸,一抬頭,就看到靴子,視線往上是小鬼帶著傷痕的小腿,然后是寬大的過膝短褲。
“你是白癡嗎,就這么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