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兒時玩伴,兩人自幼要好。后來十六歲就孤身一人獨自外出闖蕩,生里死里十數(shù)年,最后帶著一身傷痛歸鄉(xiāng)安家。
因其一身武藝,補了城里捕快的缺。父親去世后,多年來一直維護照料自己,視若己出。
伏塵起身,溫聲回應著:“近來還好,不過是昨夜溫習經(jīng)義,晚了時辰,有些乏力不適,并無大礙。”
停了停,又道:“叔父先坐著歇歇,待會兒還要到衙門里應卯吧。”
黃興點頭坐下,又皺眉道:“雖一月后便是童子試,學業(yè)重要,可抵不過身體,還是小心為上。”
“侄兒曉得。”伏塵應聲答道。
三三燒上了木炭,火焰燃起,不一會兒,屋內(nèi)就漸漸溫熱起來。三三給兩人倒了茶,立到了一旁。
黃興喝了口茶,手掌挪移間,可見骨節(jié)粗大,繭子厚硬。黃興露出一絲微笑,溫言道:“今日帶了些肉食和銀兩,若是不足,就和叔父說。”
頓了頓,又從懷掏出一個匣子,放在桌上。緩緩道:“這是涼州百年白參,性最平和,補養(yǎng)身子,正好適用。”
“多謝叔父,可是”,伏塵正準備拒絕。
“不要推辭,叔父我修的是兵家功法,最重殺伐,早些年損了經(jīng)脈,經(jīng)年累月,這白參,對我已經(jīng)沒什么大用了。”黃興開口安慰道。
“白參每日用一片,你身子尚虛,要慢慢調(diào)理,好生休養(yǎng)才是。”
自己這侄兒自幼聰穎,學業(yè)出眾,有兄長之風,經(jīng)常受主持書院的辛先生夸獎,想必過童子試應是不難,可惜兄長卻瞧不見了。
侄兒尚幼,自己需得好生看顧才是。
看著伏塵孱弱的身軀,心底又有些發(fā)酸。說罷,不待伏塵回答,便提了刀,出門去了。
大雨茫茫,撐著傘,轉(zhuǎn)眼間就隱去了身影。
站在門外,目送了黃興,伏塵轉(zhuǎn)回坐在椅上,思潮翻滾。
此界乃洪荒大界,雖幾經(jīng)破滅大劫,道統(tǒng)依舊不絕,屹立諸天。
而今各大勢力犬牙交錯,自武周代唐以來,大周,大秦,大夏三大帝國天朝鼎立,威服天下。
玄門三宗為仙道之首,佛門三寺乃凈土圣地,天下七尊從心所欲,妖魔六道縱橫睥睨,皆為頂級勢力。
而后有兵家、法家、墨家、農(nóng)家等百家道統(tǒng)爭鳴,開慧眾生。
更有十三世家閥閱顯赫,世代簪纓,鎮(zhèn)守一州。
亦有諸侯立國,盤踞各地,小者數(shù)府,大者數(shù)州,稱孤道寡。更次者,如天上繁星,地下塵埃,不可勝數(shù)。
自家原為人之家,自父親科舉取了秀才后才漸漸有了積蓄,置了田產(chǎn)房屋。
前身赤子之心,事父事母至孝。
后來父母亡故,前身遇了奇人,福至心靈,幾乎傾盡所有,為父母擇了塊風水奇佳的吉穴厚葬。
世人傳之,以為至純至孝,和他的聰慧一樣為人稱道。
日后伏塵才知,那位是天下七尊派之一,玄空易派四大堪輿師的撼龍先生,性喜游歷風塵。
為他人堪輿只看有緣無緣,只觀有心無心。
上好的風水陰宅可藏風聚氣,積福累德,可庇陰佑陽,澤被后人。前世自己之所以氣運勃發(fā),成一時之選,也賴此助。
散盡家浮財,只余老宅一所,書肆一間。
老宅安身,書肆立命。
只是自己和三三盡皆年幼,不諳實務,便將書肆委托給他人代為打理,每年也都有些進項。
只是筆墨紙硯花費頗大,平日柴米油鹽耗費亦不小,加之自己體弱多病,日日需以藥膳調(diào)養(yǎng)身體,這更是個無底洞了。
賴得叔父時時周濟,方才能勉力維持。
自己此時實力孱弱,人微言輕,許多事都受著掣肘。
若是出格出彩,卻沒有相配的名位實力,惹人眼紅嫉恨,試探謀奪,風波詭秘,又何以劈開這明槍暗箭,證得大道
況大道法門萬千,但若欲成道,道心領(lǐng)悟不可或缺,所需資糧亦不可少。
力量真實不虛,武者煉身,熬煉氣血,外藥補物必不可少,否則虧空氣血,損了身體,不但大道無望,日后更是暗傷頻發(fā),晚景凄涼。
法道煉神,亦需凝神香定神養(yǎng)靈,靈寶法衣,丹藥符箓以衛(wèi)大道。或金錢靈石,或福德氣運,或萬民念力,皆是助力,皆為資糧。
伏塵眼神幽幽,自己雖也可暗暗種田,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
然大劫將臨,片刻怠慢不得,哪有幾多時間蟄伏等待,積蓄資糧。
童子試乃大周取士之始,取得童生身份是此刻最快也是最穩(wěn)妥方便提高地位的途徑。
甚至日后,亦可沿此拾級而上,謀得氣運名望,以成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