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跑這么遠,首先是因為那支海盜船隊太軸,足足追了他們半個月才放棄。
加上北印度洋這個季節(jié)吹的是東北風,洋流呈逆時針環(huán)形流動。種種原因造成了他們目前遠離印度次大陸,更遠離果阿的窘境。
用六分儀一測,好家伙,這都快上赤道了。怪不得那幫海盜不敢追了,原來是進無風帶了。
馬卡龍和三位船長跟小小羅開了會,研究接下來跟怎么辦?
就連小小羅也承認,在目前的情況下,去果阿要逆風向和洋流而行將近四千里,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了。
為今之計只有一途,就是順著赤道逆流航行了。
赤道逆流與赤道無風帶位置重合,是赤道海洋中普遍存在海流。它一年四季恒定的筆直向東,可以將他們直接送向南洋。
見要去不成果阿了,小小羅自然十分沮喪,馬卡龍安慰他說,馬六甲也有葡萄牙艦隊,去投奔馬六甲總督也沒差吧?
都快被忽悠瘸了的小小羅,強打精神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轉(zhuǎn)向東,目標南洋!”夏新向舵室下達了命令。
與此同時,北面八十里外天空中,一個藍色的熱氣球,緩緩降落在一艘雙桅印度帆船上。
那艘船周圍還有十五條三角帆船,顯然就是把兩艘大飛攆入赤道的海盜船隊。
然而那熱氣球上下來的男子,雖然穿著印度裹裙,卻是一副明國人的面孔。
何止是他,船上好多都是穿著印度服裝的明國人,當然也有三哥。只是都被印度洋上的烈日曬得黝黑,不近看也分不出誰是哪國人。
“怎么樣?”為首的是一個瘦小的男子,用廣東腔的官話問那偵查員道。
“代表,他們往東去了。”偵查員回話道。竟然又是一位代表。
“好,遠遠跟上去,注意不要被他們發(fā)現(xiàn)。”代表對自己的船長下令道。
他正是集團駐果阿的全權(quán)代表梁欽了。這位當初的南海集團副董事長,正是釀成‘臘月股難’的主要責任人。在主動認罪認罰、苦苦央求之后,才得到了將功贖罪的機會——劉正齊去了開羅,他則到了果阿。
雖然大家都擔任駐外全權(quán)代表,但比起風光無限的劉員外來,梁欽在果阿的日子,就過的郁悶多了。
原因很簡單——四個字‘遠交近攻’。
奧斯曼和大明八竿子打不著,所以大家可以放心的交好,甚至結(jié)盟。
但葡萄牙可是已經(jīng)把手伸到大明去了,結(jié)果被海警艦隊狠揍一頓,攆出了澳門。
雖然果阿副王迫于形勢,與江南集團簽訂了停戰(zhàn)和約。但隨著南海集團在南洋持續(xù)發(fā)力,雙方的利益沖突越來越重,明爭暗斗愈演愈烈。
停戰(zhàn)協(xié)定一到期,估計又要打出腦漿來。
這種情況下,梁代表日子自然難熬的緊。
每次從南洋傳來雙方?jīng)_突的消息,那個布魯諾都會第一時間把他召入宮中。
要是葡萄牙人占了便宜,布魯諾便炫耀挖苦一通。
要是葡萄牙人吃了虧,布魯諾就會把他當成出氣筒,臭罵一頓。甚至還威脅要是南海集團再不知收斂,就把他吊死之類……
隨著越來越多的南洋國家和部落,回憶起了當年爸爸的慈愛。梁代表是三天兩頭被叫到王宮中臭罵。
因為每次被臭罵,都代表自己人占了便宜,所以梁代表是痛并快樂著。
久而久之,他感覺自己都有點變態(tài)了。隔幾天不被罵就渾身難受……
葡萄牙人還特別摳搜。這不光是他們的毛病,而是所有歐洲國家的通病,對自己的獨門技術(shù)敝帚自珍,防賊一樣防著外人,唯恐被偷學了去一般。
此外,他們還要防著明國人跟那些印度土邦勾搭上。所以梁代表在果阿的行動十分不自由,非但時時刻刻處于被監(jiān)視狀態(tài),還不能離開葡萄牙人的地盤。
這樣的日子梁欽實在是過夠了。他十分重視這次‘拯救者’行動,就想著能立個功,求公子把自己調(diào)回國。
因此他早早就按計劃準備了。提前一年就派手下去印度古吉拉特邦的地盤,購買船只、招募水手。待收到劉正齊派人送來的消息后,他便向葡萄牙人辭行,表示要回國述職。
然而離開果阿后,他卻沒有南下,而是北上古吉拉特邦控制的卡奇灣,在那里與等候已久的船隊匯合,航向亞丁灣。
劉正齊以復刻綠羅奇跡——旱地行舟為由,將特遣隊和塞巴斯蒂安留在開羅一個月,就是為了等他這邊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