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沒錢沒通訊工具時,鄭貝貝沒哭。爸媽不認她的時候,她沒哭。整整十天沒能見鄭青峰一面,她沒哭。
但現(xiàn)在,剛剛跟鄭袁昊上了一天的學,鄭貝貝哭了。
想也知道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看著坐在那里,鼻頭都哭紅了的小姑娘,鄭青峰既好笑又有點無奈。向來最討厭女人眼淚的他不知道為什么,在看到這么一個場景的時候,竟然莫名有點心疼。
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隔輩親
可自己不是還沒完全做好當爺爺?shù)乃枷霚蕚涿?
實在是受不了,鄭青峰不得不繃著臉開口,“別哭了,快擦擦眼淚。”
遞過去一張紙巾,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袁昊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好歹說說他怎么惹你了,我才好給你作主吧。”
“嗚”鄭貝貝抬起頭淚眼朦朧的望著自己爺爺,吸了吸鼻子,她身子一歪,整個人就倒在了鄭青峰的懷里。
想到自己以前受委屈的時候是怎么對爸爸的,鄭貝貝習慣性的用臉頰蹭了蹭鄭青峰對比起來粗糙的西裝。
現(xiàn)在爸爸靠不住,爺爺也是一樣的。
“沒什么,我就是想哭會兒。”她能怎么說,難道讓鄭青峰直接勒令不讓鄭袁昊接近那個女生嗎
這實在是太霸道了一點。
盡管,她真的很想這么干。
從來沒有跟孩子有過這么親密的舉動,哪怕是鄭袁昊小時候,他也沒抱過幾次。很快,鄭青峰上半身變得僵硬,他雙臂懸在半空中,不知道現(xiàn)在該做出怎樣的舉動才最恰當。
沒奈何,鄭青峰只能求助性的看向自己高薪聘請來的管家。
怎么辦從雇主眼底深處讀出這樣的信息,趙玉生想了想,然后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
這下子,鄭青峰僵硬的更厲害了。足足過了兩分鐘,他才試探性的把大手放在小姑娘的背部。
漸漸的,哭聲一點點變小,鄭青峰明顯松了口氣。等鄭貝貝抱著他的力道松懈了一點,鄭青峰下意識的摸起了桌子上的煙。
這邊他剛點燃,那邊鄭貝貝抽抽噎噎的就說話了,“爺爺爺,吸煙嗝,吸煙有害健康”
“都什么時候了,你操得心還挺多。”這下子,鄭青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終究,他還是把這支煙按滅了。
等鄭袁昊累的像死狗一樣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爺慈孫孝”的場景。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特別多余。
然而等回過神來,鄭袁昊的火氣“騰”一下就冒了出來,“鄭貝貝,你給老子站起來”
“鄭袁昊,你是怎么說話的”沒有猶豫,鄭青峰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他的臉色也猛地變冷。
“”艸
艱難的咽下那口氣,鄭袁昊隨手就把背包甩到了地上,瞪著鄭貝貝的背影,他惡聲惡氣的說“爸,你能不能問清楚再罵,你都不知道你孫女都干了什么好事”
“她竟然只讓司機帶著她一個人回來,硬是把我丟在了學校。四公里的路啊,我完全是靠腳走回來的”提起這個,鄭袁昊就一肚子火。
又遞給了小姑娘一張紙巾,鄭青峰不耐煩道“走回來怎么了,就那點路都不夠你野的,現(xiàn)在知道累了,你出去玩兒的時候怎么不累”
家里有了個女孩,再看男孩,怎么瞧怎么生氣。
“你能不能講點道理”鄭袁昊震驚。
“可我等了你一個小時,你都沒來啊。”因為鄭貝貝之前一直在鄭青峰懷里窩著的,所以鄭袁昊并沒有看到她臉上的淚痕。一直到鄭貝貝抬頭,他才猛地愣住。
結(jié)合陸商跟自己說的話,再看鄭青峰的態(tài)度,鄭袁昊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告我狀”
“鄭貝貝,你特么竟然告我黑狀”
“我”張口想要解釋什么,但下一秒,鄭貝貝未出口的話就被堵了回去。
“你借給我二百塊錢的時候,我們不都約定好了嗎,事情我都幫你辦了,你怎么能這么不講信用”
“你怎么是這種人”
“告狀精”
隨著鄭袁昊撂出來的話越難聽,鄭貝貝的臉色也跟著變白。終于,在鄭袁昊說出“真不知道二十年后的我是怎么能忍的了你”的時候,她也爆發(fā)了,“我沒有”
“我什么都沒講”
小姑娘的眼窩非常淺,每當情緒劇烈波動的時候,她的眼淚就會不受控制。鄭貝貝明明是想好好跟鄭袁昊辯論的,但因為眼淚掉的太多,她的喉嚨也跟著被堵住了。
看著哭花了臉的小姑娘,鄭袁昊非但沒有半點心軟,反而覺得她就是故意在鄭青峰面前裝可憐,“你真是跟你媽”
“夠了”終于到了爆發(fā)的臨界點,鄭青峰猛地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平視著自己的兒子,他眼中帶著明顯的失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她”
“你年紀還小,我知道突然冒出來個女兒你很不適應(yīng),而且你也一向討厭我。”點破一直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矛盾,鄭青峰一點傷心的意思都沒有。
畢竟,他自己對這個兒子的感情也沒有旁人想象的那么深。
“但你看看你自己,做父親的時候,是不是比我還不如”
嘴角帶著些許的譏諷,將鄭袁昊上下掃視了一遍,鄭青峰語氣自帶幾分玩味,“你不覺得,你現(xiàn)在特別像你之前口口聲聲說討厭的人”
望著父親那雙多情又冷漠的眼睛,半晌后,鄭袁昊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我沒有”
“是她,陸商明明說了鄭貝貝就是看到了我之后才臉色大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