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蘇湘秀的優(yōu)秀,遠不止于她是率著文工團而來這么簡單。
這個小農(nóng)場,是朝陽農(nóng)場的分場,場里除了生產(chǎn)主任沒有別的干部,不過,倉庫的保管,辦公室負責(zé)糧食的的糧倌雖然沒有編制,但也算領(lǐng)導(dǎo)級別的。
朱琳正在跟糧倌王自勇和出納吳繡花宣揚她的先進事跡。
據(jù)她說,在來的路上,車在路邊遇到一個被凍僵的牧民,懷里還有個五六歲的孩子,當(dāng)時蘇湘秀冒著嚴寒下了車,就把自己一件特別好的棉衣送給那個小男孩,并且把自己的保溫杯和一保溫杯水都送給了那個牧民,救了牧民一命。
救了牧民,可不就是救了孩子
“又會救人,又會跳舞,她簡直就像金子一樣在閃閃發(fā)光。”朱琳說。
圍觀的一群男知青,頭一回見文工團,有倆鼓掌鼓的最厲害,聲音也最大“我們頭一回見蘇湘秀,就覺得她是個好同志。”
蘇湘玉定晴一看,喲,這倆,一個叫高占國,一個叫侯勇,不正是明天被鼓動出去挖挖坎兒井,然后凍死在雪里的那倆知青嘛。
高占國家里三代單傳,有七個大姑八個姐姐,家里就他一男孩兒。
侯勇就更夸張了,父母全沒了,家里只有一個八十歲的老奶奶在幫他守著家門。
看他倆鼓掌鼓的很熱烈啊。
就在這時,大家突然同時脫口而出“她來了,她來了”
大禮堂的臺階上,遠遠的走來兩個人。
男的穿著青色中山裝,女的則是翠綠色的小軍裝,男的也才二十七八,英俊挺撥,一身書生氣質(zhì)。
女的嬌俏天真,看起來簡直艷煞旁人。
“姐夫”
“不準叫姐夫,換個嚴肅點的稱呼。”馮明遜往大禮堂里走著,中山裝筆挺,眉眼如修,語氣里透著微微的無奈。
“那好吧馮主任,我聽你的。”蘇湘秀小聲說“你會跟我姐結(jié)婚的吧到時候我就可以叫你姐夫了。”
說起蘇湘玉,馮明遜的眉頭就得皺起來五百號人要吃要喝,而他,是這個農(nóng)場的領(lǐng)導(dǎo),上級要看到他們的勞動,看到他們的成果。
每天知青們冒著風(fēng)雪五十里路去挖坎兒井,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好幾個上級單位都已經(jīng)來電報慰問過了。
這時候所有人都支持他,沒想到撩挑子的居然會是蘇湘玉,真是錯看了她。
但是,似乎在雞棚過了幾天,她的皮膚沒有原來那么糙了,反而看起來挺白皙的。
這不是錯覺,馮明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她的頭發(fā)也不再是原來那枯燥,比之原來光滑了很多,顯然,她是真的去雞棚偷懶了。
再看蘇湘秀,新來的,能給農(nóng)場帶來活力,能夠鼓動知青們繼續(xù)干活的女同志,她是多么的朝氣蓬勃啊。
“蘇湘玉,你不是立了軍令狀在養(yǎng)雞,快去雞棚里轉(zhuǎn)一圈,別有什么突發(fā)情況,把工作看的比娛重更重要,才是一個知青該有的自覺。”他故意當(dāng)著大家的面說。
越是對象,在公眾面前就越要嚴厲,這才顯得他不是個循私枉法的人。
當(dāng)然,說起馮明遜在公開場合的態(tài)度,就不得不提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曾經(jīng),可是跟著王正將軍一起來邊城墾荒時的第一批元老。就他母親,也是曾經(jīng)八千湘女中的一員,五十年初就到的邊城。
所以說,在邊城,馮明遜可是妥妥的,又紅又正的革命二代。
這樣的身份,都使得他不得不嚴肅起來。
“我現(xiàn)在就去。”蘇湘玉立刻說。上輩子看慣了蘇湘秀的表演,她才沒什么好奇心,樂得去喂雞呢。
真是奇怪,分明馮明遜的語氣里就藏著慢慢的不耐煩,她第一世怎么就從來沒有聽出來過呢。
而從文工團下放到朝陽農(nóng)場的,總共有五個女孩子,蘇湘秀是她們的領(lǐng)導(dǎo)。
從她們一進大禮堂,就收到了雷鳴般的掌聲。
當(dāng)然,等她們帶來新節(jié)目,新表演一上演,大禮堂的頂子簡直都要給掌聲掀翻了。
“蘇知青,趕緊的,蘇湘秀率的文工團一曲忠字舞把大家全給點燃啦。”于磊表演看到一半,一溜煙兒的跑到雞棚給蘇湘玉報信兒去了。
“那你怎么不去一起給點燃,跑來干嘛”蘇湘玉說。
“還有詩朗誦呢,大漠、汗水、榮耀,自由,夢想。蘇湘秀是你妹妹吧,每一句都能朗誦的我熱血沸騰,我明天都想去挖坎兒井,改造邊城,造福人民。”于磊拍著自己瘦的跟雞似的小胸脯說。
好嘛,果然,蘇湘秀的鼓動很有效果,大家明天果然還要去挖坎兒井,俗話說也叫找死。
當(dāng)然,等她到場的時候,蘇湘秀率著文工團的姑娘們剛剛下臺。
但是,她的詩朗誦,那一個個熱情澎湃的字眼簡直聽的大家熱血澎湃,那種自己是天地的主宰的驕傲感,自由感,讓男知青們摩拳擦掌,有幾個甚至說,明天早晨五點就要起床,勢要在半個月之內(nèi)把水引到農(nóng)場的良田里。
女知青們向來是弱勢的一方,現(xiàn)在她們的隊長又是朱小潔,天生就是個愛偷懶的,都快給一幫子男知青逼哭了“那要不,明天我們五點半起床”
“你們不是半邊天嗎,領(lǐng)的糧食一樣多,憑啥你們比我們晚起半個小時”男知青們頓時就吼了起來。
至于你說憐香惜玉,禮讓女同志,在這片戈壁灘上,在嚴酷的勞動面前那根本不存在。
“好吧,我們五點起。”余微微膽小怕事,拉了朱小潔一把說。
馮明遜的眸光里滿是贊許,顯然,今天文工團的表演深得他心。
至于蘇湘秀這個小團長,既鼓勵了熱情的知青們,也能在她的檔案上濃墨重彩的書上一筆,而優(yōu)秀知青幾個字,則是所有知青想要回城,最大的條件和門檻。
而且,她還在路上救過一個瀕臨被凍死的牧民,甚至為此舍棄了自己的保溫杯,這件事在人群也是廣為傳唱。
所以,蘇湘秀的優(yōu)秀月女知青,應(yīng)該是十拿九穩(wěn)了。
不過就在這時,負責(zé)介紹節(jié)目的吳繡花突然在話筒里說“什么,蘇湘玉同志,你也想上臺給大家講兩句”
蘇湘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臺側(cè)了,正在準備上臺。
蘇湘秀一看就急了“姐,不要上來啊,你要上了臺,肯定會緊張的。”
庫管朱琳也一直站在臺側(cè),跟文工團的姑娘們站在一起,于是冷哼了一聲“她想上就讓她上唄,她想出風(fēng)頭,估計以為你們會唱會跳,她也會呢,咱們就等著看笑吧。”
齊刷刷的,所有知青的目光全都集中蘇湘玉的身上了。
曾經(jīng)的她就像一頭老黃牛,又像革命路上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默默無聲,知青們那她當(dāng)高山仰止一樣看待。
但是表演節(jié)目這種事情,大家還真想象不到她會出頭。
一直以來,她不都是默默無聞的站著馮明遜的身后,一言不發(fā)的嗎